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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唐德刚二百年转型预言,详解中国如何走出“历史三峡”。
上世纪初,梁启超著就《新民说》,国民精神为之焕然;一百年后,熊培云结撰“新国说”,中国重新发现社会。
梁文道 作序,感慨写作此书的天命本应该由他来完成
陈志武 推荐,相信这是中文世界一部让人感激的作品
《重新发现社会》对身处“历史三峡”中的中国及其前途作了一次通盘思考,内容涉及政治、经济、社会以及历史、文化、互联网等领域。作者以“中国,重新发现社会”为大脉络,既条分缕析了国家与社会的关系,又提纲挈领地记录了近几十年来中国社会的革命性成长。如何超越左右纷争,重建国家伦理底线;如何重新焕发社会的活力与创造、扶正个体的权益与价值,即在“自由即秩序”的条件下建设一个“新新中国”,是本书探讨的重点。
至于作者为什么对中国未来有信心,读者当能从本书中找到答案。
2004年底,我在巴黎的日子突然变得闲散起来,时常跑到香榭丽舍大街的影院里看电影。至今印象最深的一部是德国电影《帝国的毁灭》(Der Untergang)。为此,我当时还写了一篇不短的影评——也许是因为中国与德国在历史上有着某种相似性,这些年来,我写的影评有意无意间多与德国有关,如《再见列宁》《窃听风暴》《浪潮》《朗读者》等等。记得当时,由奥利弗·西斯贝格执导的这部影片在欧洲引起强烈反响,每天都有媒体在讨论,因为它“打开了重新评价纳粹的潘多拉魔盒”,将希特勒从魔鬼还原为人,还原为一位“甚至可能引人同情的末路英雄”。
该片细节取材于历史学家约阿希姆·费斯特的《希特勒的末日》(2002)和希特勒最后的女秘书特劳德尔·琼格的回忆录《直到最后时刻》(2002)。琼格生于1920年的慕尼黑,22岁时被希特勒选做私人秘书。她一直供职到希特勒自杀并记录了希特勒的遗嘱,最后和一支小分队一起逃出地堡。令许多人不安的是,在这个打字员的记忆里,希特勒同样是个有教养、受人尊敬、做起事来斯斯文文的领袖。与情人爱娃·布劳恩结婚前,希特勒还当众吻了她。这位大独裁者多少有些诗人的多愁善感,他的办公室里不让放花,因为花会凋谢,他不喜欢看到死去的东西。或许,正是受希特勒的这些人性化特征的遮蔽,直到战后琼格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生活在“盲点”之中。
寻找“替罪狼”
这部电影给了我极大触动。一是人性化希特勒。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希特勒不是恶魔,只是普通人。他的恶是众人合力的结果。没有谁天生就是独裁者。或许,只有透过《帝国的毁灭》里由魔鬼还原为人的希特勒、《意志的胜利》里如癫如狂的追随者以及《朗读者》里不识字却又理直气壮的女看守,生活于今世的我们才能真正回望历史的深处,体味个体在群体迷狂、巨浪扑来之时的无力与渺小,体味什么是时势造英雄也造独裁者。正是基于这一认识,当历史翻过这血腥的一页,当活着的人们只是简单地在精神与肉体上将一个束手就擒的纳粹头子揪出来示众,从历史的废墟中引渡到现实的广场,让他为一个时代的错误负全责时,在我看来,这亦不过是为这段共犯的罪恶历史找了一只“替罪狼”。
和通常意义上的替罪羊不同的是,我所说的“替罪狼”的确是做过了许多坏事的。但是,具体到个人,在强大的“公意”——准确地说是部分群体意志——面前,他亦不过是一个行刑者——独裁者所拥有的权力,从来都是那些甘心放弃自己权力或者权利的人聚沙成塔授予的。而在他行刑之当年,台下曾经有多少热闹的喧哗,多少幸福与狂欢的掌声!许多旁观者甚至还捐赠过磨刀石,亲手捧接了行刑者递过来的血和肉。在《意志的胜利》里,德国民众当时是何其狂热地追随他们的领袖,并视之为从云端降临人世的救世主。只不过浪潮退尽时,那些手捧鲜花、高声呼喊的人们已经很少愿意承认自己曾经裸泳其中。
另一个大的触动则来自于影片的结尾:戈培尔夫人将自己的六个孩子全部毒死。之所以如此狠毒,是因为她深信没有国家社会主义,人类就没有希望和未来,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那样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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