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秋江 于 2010-8-27 11:32 编辑
缘 (六)
雪梅让书琴犯了难
书琴回到家中,湖海外出干活还没有回来。雪梅歪在床上,愁眉紧锁,脸上仿佛还留着两道淡淡的泪痕。见屋头冷锅冷灶,心里头就有点不高兴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吗?又没有那个怎么了你,是你自觉自愿地跟我一道出来,在这儿找个男人嫁了,不就是为的过得好一点,活路轻一点,饭菜头油水大点,手上票子多点,怎么过还不都是那几十年,还要挑三拣四的,你有这个资格吗?想着想着,心中火起,手脚不由就重了点,锅瓢的响声就有点刺耳。雪梅听见在脸上抹了两下,赶紧一翻身爬了起来,挤出一丝笑意:琴姐,我来,我来,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以为还有会呢。
书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舒服吗?好些没有?歇着吧,还是我做。
雪梅说:也不知怎么的,在牛老板那儿时,心里头一阵阵不郁,回来躺了会,现在好多了。
没有事就好,离乡背井的,可真生不得病,我坐在那儿,心里都记挂着,走的时候,牛老板一定要陪我到药店去给你买药。我说,她是啥子病你都不晓得,买哪样药嘛?他也笑了,拍着脑袋说,也是,也是。临走时一再说,有病就一定赶紧治,小洞不补,扯成一尺五。还真看不出,五大三粗的一个大男人,心还这么细,还知道心疼人。他还说,这下半辈子,就想找个四川妹儿作老婆,说四川妹儿能干,理家,外搭一个二个都长得水灵灵的,一看到了心里就放不下……
雪梅埋头干活,没接书琴的腔。
书琴见雪梅没来她气,自顾自地又说下去:雪梅,你还记不记得中学比我们高两级的那个林大山?
记得,就是长得高高大大,书书气气,一点都不像农村人的那个。
对,就是住在从我们那儿还要往上走七八里的山上,当时同学校的校花于秋露“耍朋友”,谁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两人还真爱得死去活来,说实话,看处我都眼红。秋露的老汉在乡粮站上班,是城镇户口,你想,怎么能看得起林大山,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秋露就是死不改口,非林大山不嫁!这才是爱情,比山高,比水深,感动得我们这班小女生热泪盈眶。毕业后,秋露从家里偷出了户口本,与大山办理了结婚证,净身出门,去到山里同大山恩恩爱爱地过起了你挑水来我浇园的幸福日子。
你猜怎么着?这次回家,在街上同她一个大碰面,如果不是秋露喊我,我都不认识她了,人,憔悴得变了形,苍白一张脸。我吃惊地问:病了?她苦笑了一下说:没有,是离了,又搬回家里住了。
我吃惊的程度你可以想象,呆呆地望着她,怎么爱情这么不经风霜哟。秋露苦笑了一下:人年青,太不懂事了,生活,不是由蜜糖和鲜花组成。爱情,是一朵经不了风霜的玫瑰。这才读懂,啥子是贫贱夫妻百事悲哀。油盐柴米酱醋茶,一进入了现实生活,为衣食辛劳,一天脸朝黄土背朝天,腰酸背痛,灰头土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还得去照应年迈的公婆,那还有你恩我爱,吟风弄月的心情。就算是月白风清的良夜,两人也是草草了事,明天还得上坡做活路哟。以前看到一轮圆月,想象的都是爱情的完美,如今,恨不得它是个大大的肉饼,够我们全家吃上一个月。说了也不怕你笑话,一年多了,我连买卫生纸的钱都是姐姐给的。当年,爹妈骂也骂了,打也打了,都是为我好哦,真应了那句老话——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我又问她:现在怎么办呢?她说:还能怎么办?在娘家赖着吧,忍气吞声地过吧,看爹妈两个张苦脸,吃一口受气的饭。真是男怕入错行,女怕上错床,那么多吃工资饭的我都没有看上,如今残花败柳,想嫁也不能了,只有等到哪天遇上个不嫌弃我的,不管他高低胖瘦,凑合着过一辈子吧。
书琴说完,见雪梅仍低着头自顾自地在灶上干活,没有接她的话头,也就不再多说了。心想,水滴石穿,水落石出,你总会有想明白的时候。
晚上进了屋,书琴对湖海说了白天的事情,湖海说:这牛得金,想精想怪的,也不想想自己好大的岁数,还好这一口。你根本就不应该收他的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明摆着雪梅根本就不愿意,你如果生拉活扯的,不是误了雪梅一辈子吗?
拿钱怎么啦?你嫌钱烫手呀?事情一成,五千到手,够你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做大半年。会找钱的不费力,费力的找不到钱。怎么是误了她一辈子?说白了,她跟着我们来到这里,不就是想嫁个好一点的人家吗?跟了牛老板,吃肉还不当吃小菜一样,你都办不到吧?吃在我这儿,住在我这儿,我不搭桥,肯信她还屙得到三尺高的尿!吃屎的还把屙屎的估到起了?她要搞清楚,只有这条华容道!
湖海见她开始耍横,不再搭理她,两口子背对背睡了一夜。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