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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尚书青云 于 2010-8-23 12:08 编辑
两场大雨过后,初秋的天空就要变成深蓝。蝉声远近,北窗凉风暂至,把客厅一侧的窗帘吹得老高,从书房看去,像舞女旋转的裙。风,穿过客厅书房,一直流淌到南边的小院子里去。风过无痕,却绕得轻柔、缠得倏忽,我感觉到清爽如水,毕竟秋天真的来了。沏杯茶,点支烟,随风到小院里,在背阴处坐下,于是周末的整个下午就是我的了——时光过的真快,写下这段文字已经整整两年了,前年的今天也是这个时候我在为淘得《徐渭集》、《读杜心解》、《东京梦华录》、《酉阳杂俎》而欣喜,想起来简直就眼前的事情。
今天又是周末,一连两天的大雨过后,云破处天净如洗,凉风吹来,情境一如前年。手边新泡的龙井再端起来竟然变凉,我知道我的思想刚才去了别处,云驶月运,舟行岸移,嫏嬛境地,红袖添香,回神时候才发现,我哪也没去,原本一直在这里独坐喝茶,幻境中的书房变成了我那拥挤的书柜,添香的红袖是眼前的一件衣裳,唯有故乡的老屋总也在眼前安静的矗立,挥之不去。
上午和儿子去给父亲上坟,顺便回了趟老屋,老屋的院子不大,满院里都是一人多高的蓬蒿。开门进屋,在西屋一个红色木箱子上注视很久,那是我原来的书柜。这个红木箱是父亲从部队退休时带回来的,当时里面装的是满满一箱毛主席像。现在里面是满满的书,主要是我上学时候的教材,还有我上初中时候的几个草纸练习本,部分日记,半套《李自成》和一些英文版的书籍,其中的《林海雪原》、《青春之歌》这两本英文书,还是在迷恋英语的时候托一位女同学在北京王府井外文书店购买的。《李自成》前五卷东拼西凑才凑齐,后来还是七零八落残缺不全了,线装书里有一本我修补过的《青云集》,里面是应试高手写的试帖诗。我没有打开那个红木箱,也没有打开那些尘封的故事。锁门离开,我渐行渐远,那些曾经发生在老屋的故事,那浓浓的亲情还是不可遏制地升腾起来,愿在天堂的父亲安好,愿尘世充满爱。
夕阳西下,照耀着我的书房,满小院都是清凉的微风,茶热了茶又凉。我走进书房简单整理一下藏书,因为书柜近来太拥挤了。当初的设计是前后放两层书,这样设计,书可以多放一倍,但书橱承重不堪,而且找起书来也不方便,为了减负,去年给过儿子两书橱书,白给的时候征求儿子的意见,当时儿子说他特别喜欢书了,尤其喜欢白给的,但就是没书橱。于是我给他买了两个书橱,之后按书橱的容量将其装满。儿子很满意,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喜欢的是书橱装满书后的壮观,里面的书是坚决不看的。我知道那些书无疑是明珠暗投了,但给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有失当法则的风度,只好听之任之了。现在每次去儿子看见那些书,我都默默点头对那些书表示歉意。之后书照例越来越多,我不得不把一些书撤下装箱,甚至动过捐赠一书橱给图书馆的想法,这想法很可怕,因为这个想法一旦实现,将会有很多记忆和故事随之消失,还是等等再说吧。这次整理,还是把一些书撤下来装箱,撤下哪本书是需要思考后再做决断的,我犹犹豫豫,终于撤下两箱书,书房里的书还是感觉一点没见少,看来买书是必须要节制了。
撤下的书中,有一本书叫《伴飞——周信芳与裘丽琳》,是周易回忆父母的纪实长文。这书到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八月十四日出行带着,在车上用一天时间看完了。书里写到绝世名媛裘丽琳在文革中的遭遇,令我气愤不已,我虽宽容,还是要诅咒那些打死裘丽琳的禽兽获得报应。
其实称呼他们为禽兽是不准确的,我总以为动物真的往往比人可爱。这次出行因为有孩子,所以去看了次表演。称为人的在席位里坐着,称为海豚的在水里游着,称为驯兽师的小丑主导着一切,无辜而单纯的海豚在小丑的指示下腾空而起,人的席位上发出一片欢呼,我却早已不可遏制地泪流满面。我决定从此不看任何动物的表演,尤其不再看任何人造的娱乐节目,包括相声。他们,跟那些海豚一样可怜,但绝对没有海豚的单纯和可爱。海豚的我都不看了,我还看你们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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