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向天啸 于 2010-8-14 06:41 编辑
昨天上午到市里办事,十二点半匆匆吃过饭。因下午两点约好在高速路口接人,留下的空闲时间仅有半个小时,便急忙赶到图书城,走进一家书店,瞄了两眼,就购了四本书:《三十年散文观止》上、下册,《国学经典》、《最美不过诗经》。
结帐的时候,女店主一看四本书的名字,略带感慨的说;“哟,现在像你这样,买这种书的人真少见了!”“是吗。”我笑了笑,付了款走出了店门。
路上,暑气正热,花草树木都耷拉着叶子,无精打彩的样子。不由地回想起店主的话来。“像我这样”,“买这种书的人”,值得一“哟”的“少见了”?固然是她应景式的随口一说,固然是书市不争的现状,但其中隐隐约约的有一些“意思”在里头。
我就循着这些“意思”想了下去,既然“少见了”的是买“这种书”的人,那么“多见了”的是买“哪种书”的人?是高考必读类的辅导教材,是言情言爱、装帧精美的畅销新书,还是风水、厚黑、官场、养生类的书籍……假如整体上买各种书的人都“少见了”,那么这些人在哪些地方被“多见了”?我知道多数人可能奔波在车站码头、煤窑砖场、建筑工地、田野阡陌,应该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在街头巷尾的棋摊牌场,亭台楼所的酒局茶馆,新衢通街的股市名店,名山大川的车行驴步,甚而歌厅包房、别墅暗室……
在世间,钻营于闹场,算计于私室,徘徊于朱楼,计较于市井,未必不是一种现世妥贴的活法,但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缺了点为人的骨气和傲气,缺了点做人的憨痴和执着,缺了点神清气爽的况味和风神。
我想起内心始终存着的一些人, 他们于灯火阑珊处、人影冷清时,遗世独立、冷静淡然的定力和志量,使我每每想起内心总会一热,充满敬惜爱慕之心。
在县委机关工作时,有一位同仁曹兄,我们常称他为“曹工”,先前在县林业局工作时好学钻研,,做事认真,是初级工程师,故得此名。曹工长我四岁,比我晚两年进组织部,我们曾在一块共事农村基层组织建设工作达六年之久。其为人工作上没的说的,下乡有时自己乘客车,转乘三轮车就直接入村了,对待工作极其认真,加班加点,牺牲星期天、节假日从无怨言。更难得的是他林学专业,业余自学中文专科、本科文凭,一丝不苟的学习和参加考试。还自学大学英语,空闲时间拿本英语教材背单词,如同在校学生。后来到电教科工作,短短一年时间,自学了摄影、录像及编辑系统,俨然成为了专家。他还兼着河南省委《党的生活》评刊员,每期杂志寄来便认真校字,及时回复。经常案头放本字典,翻书点检一些生僻的字,阐音释义。个人的进退得失、家庭的儿女安排尽管心里也有烦忧,但从不过分强求,从不人前人后怨天怨地的发牢骚。
下乡工作后,由先前一般性认识到结为知音的是一位张兄,现任县旅游局副局长。张兄在旅游系统工作了十八年,对此项工作稔熟,对旅游开发工作有思路、有远见、有举措。任副科职务近二十年,几番沉浮,历尽坎坷。但是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从不在乎,为人直言,无官场的媚气、傲气。他业余对《红楼梦》探究很深,每有言必中窍要,令闻者如洗心得道,喜爱写文字,文风犀利,不兜圈子,常有令人击节之妙言。有一回和他到省会出差,晚上我看见他认真地在看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旁边摊着一个笔记本,边看边抄。我问他,他说经常在车上放着书和笔记本,形成习惯了。
春天的时候,和他坐在一起,听他聊起了家事,原来他还有一段极坎坷的婚姻经历,两次婚姻都不算成功。先前刚毕业工作时,因为同情一个有残疾的女子,答应和人家结婚过日子,生活了十年,后来这个女子对家庭老人不尊重,整天钻在钱眼里,忍无可忍,离了婚。女子坚决不要儿子,要家产。他和儿子赤手空拳走出家门,过了一段极困苦的生活。连儿子想母亲了,到母亲家吃饭,每顿饭钱都得掏。后来再结婚,丈母娘不好,天天哄着女儿跟他生气。生了第二个儿子,计划生育政策必须结扎,女方被家人哄走,找也找不着,只好自己到医院作了男扎。现在夫妻间极冷淡,十天半月不搭腔。听了他说的话,这里面固然也有他处理夫妻关系上,脾气暴躁、直来直去的问题,但更多的是遇人不淑后他的志气和本色,有一股凛凛的男子汉气质让人心折。
回转到人生的主题上,想想,不惟众人挤嚷处有江湖,一个人的内心深处也有一个江湖。熙攘随同众人,自会浪高水深、随波逐流。清静保持本心,自会风平浪静、静若沉璧。多少的波澜皆因迷失自我所致,独行人少处,有所执持,抱朴守真,营造静美的“一个人的江湖”,这是多么有韵致的一种境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