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凌云享耳 于 2011-12-12 21:32 编辑
我多么想把他当成一个慈祥温和的人,但他就不是个温情的人,他总是爱板着脸对我,我不顺他意的时候,他总用眼睛瞪我,凶巴巴地瞪我,他从不给我个笑脸,如今我竭力想在脑海寻他曾给我的笑脸,难呵!
他给我的印象总是,面容太冷言语太少。现在想来,我小时侯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害怕他。
我曾趁他午睡时,悄悄地把小手伸进他的上衣口袋里掏钱,我惶恐的心随着他粗重的呼吸起伏着,怯意的眼睛随着他微动的眼睫毛眨巴着,我终于掏出两毛钱来,当我哧溜准备下炕的时候,他一把抓住我,吼一声:“张开小手!”然后就那样凶凶地瞪着他的眼睛,我不得不乖乖地说我下次再不敢了,那时转脸逃跑时还在心里嘀咕:“你多小气啊。”
曾经小不点的我,还在部队那些叔叔的怂恿下叫着他的名字,叫他老大哥,他气得瞪大了眼睛,转过脸直怨我妈惯坏了我,惯得我没大没小没个分寸。“干嘛说我妈惯坏了我?”我只能在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来,因为我毕竟还是怕他那瞪大了的眼睛!
记得我小时候太馋,总挑食,胃因此也总跟我闹别扭,三天两头不舒服,他打来麻雀烤熟,逼着我将烤熟的麻雀肉吃下去,我妈说:“娃不爱吃肉就别逼她吃!”他眼睛一瞪说:“你知道什么?烤熟的麻雀肉暖胃!”谁知道他从哪弄的这偏方,竟逼着我吃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个爱冲我瞪眼睛的他,就是我爸,他曾是个军人,复员后回到了农村,还真是奇怪,他那么凶那么爱对我瞪眼睛的一个人,竟从没打过我一次!曾记得小时候在一个夏天的晚上,我跟小朋友玩捉迷藏很晚没回家,父亲气得抬了抬手,但那粗大的手掌最终没落到我的身上,只是那瞪大了的眼睛严厉得让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成了家后,每次回娘家,爸都是默默地去地里给我们运回他侍弄的新鲜的菜,等我们走的时候,他要让我们拿上大包小包自家地里产的东西,我们说不要不要,爸还是眼睛一瞪,说:“拿上,咱家有这!”
如此看来,爸也是爱我的,他只是不善于把爱挂在嘴上。他一天比一天苍老,但仍然喜欢在田里劳作着,能把他亲手收获的东西给我们儿女享用,就是他的快乐。也许他的爱跟沉默的土地一样深沉,但爱和生命力总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他是个总对我瞪眼睛的爸,也是把爱默默植入我心田的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