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知母 于 2011-5-31 15:36 编辑
智齿一般是多余的，但长出受阻，也会疼痛。 。 一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那广告词这么说来着，吸---”，坐在牙科的诊断椅上，张晓波捂着肿了半边的脸，对着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呲牙咧嘴。 已经做完检查了。 白大褂公事公办的表情：“你是长智齿了，先消炎止痛，如果反复发作，以后可以考虑拔掉。” “我都快四十岁了，我以为不会长了呢？” “有的人20岁之前，有的人40、50岁才长，有的人终生不长，这都是正常的，而且四颗智齿也不是都必然会长全。”说到专业，白大褂耐心了起来。 "智齿有用吗？” “大部分人的智齿没有咀嚼功能，没有对咬牙，也就是说，智齿一般是多余的。但它一旦长出受阻，也会疼痛。” “是啊，疼得受不了，有时候。” “因为后来，它也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啊。”女医生像博导对着不耻下问的学生，意犹未尽，谆谆教导，张晓波突然有了被重视的感觉。 他充满敬意地向女医生致谢道别。 电话铃突然响起。是李丽娜。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接了电话。 “喂，你在哪呢？”李丽娜的声音有些疲惫。 “在医院。” “我也在医院。”那边仿佛带着哭音。 “怎么啦？” “还能怎么哪？我在妇产科。”电话里李丽娜突然发了飙。 “哪家医院？”电话没人接了，一片盲音。 张晓波沮丧地坐在医院的候诊长椅上，点燃一根烟，刚想抽，左右张望，感觉四周厌恶的眼光，赶紧摁灭，那一星火光挣扎了片刻，在地上冒起一丝淡淡的烟雾，随后消失不见。 张晓波将双手插入头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右边的牙齿又疼了起来，火烧火燎的感觉，甩也甩不掉。 。 二 遇上李丽娜之前，张晓波不知道算不算好男人。 现在的女人太他妈现实了，她们说；我们要帅而多金，既有钱又有情的男人，不帅不行，没钱不行，光有钱也不行。 张小波1米83，五官不像刘德华，但比刘青云帅多了。光这一条，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可以装满一抽屉。 这世界上，总是有的人得到太多，有的人一无所有，包括感情。见得多了，张晓波最大的本事是装无辜，随便有多少女人，怎么爱我，觅死觅活，要死不活，痛不欲生，欲哭无泪，我不拒绝也不负责，暧昧到底，反正不是我的错。 还是怪月亮吧，都是月亮惹的祸。 考入国航以后，见的美女多了，这一条原则继续生效了很多年。 钻石王老五渐渐挂在了张晓波的头上，偶尔喝点小酒，写点歪诗，视金钱如粪土之余，也不忘买了好车和好房，房子临河，顺便带了个50平米的花园。 就差一女主人，红袖添香夜读书。 结婚前，如果说张晓波的骄傲是装无辜，那老婆苏洁的骄傲是装无视。 苏洁也是空姐，经常和张晓波天上地下，应该熟悉到左手右手的程度。别人对张晓波殷勤有加，秋波暗送，但苏洁对张晓波就是爱理不理，视而不见，不得不相对，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张晓波心里突然像启动了开关一样，明白他遇到对手了，这个对手就是苏洁，于是拿出男人追女人的所有招式，穷追猛打，欲擒故纵，风花雪月，脆弱无助，一通表现下来，苏洁高傲的头终于低下，靠在了他伟岸的肩膀上。 一年后，儿子出生，粉雕玉琢，30岁的张晓波突然像活明白一样，从钻石王老五变成了居家好男人。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8年，连3年之痛，7年之痒都幸运地平安度过。 儿子长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学生，苏洁变成了一个婆婆妈妈的小妇人。 。 三 像书里说的那样，从小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五讲四美三热爱，学习雷锋好榜样，孔融让梨，孟母三迁的故事耳熟能详，张晓波的优秀素质是这样一点一点潜移默化的培养起来的。这句话是李丽娜说的。 李丽娜还有半句是：你不也嫖我了吗？ 所以正人君子都是装的，伪君子不可爱，伪小人才可爱。 张晓波哑口无言，心里承认李丽娜说得有理。 张晓波恶狠狠地说：算你狠。 那次李丽娜将手缠过来，抱着赵晓波的脖子：你终于看出来了，真有眼光。 娇憨里真带着一股狠劲儿。张晓波心里七上八下。 遇到李丽娜是在夜总会。 张晓波结婚前常去夜总会，K歌喝酒打情骂俏，都当不得真。那次是陪一发小老匡，多年不见，老匡已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了。 当晚还有几个老匡的朋友，开煤矿的，做投资的，管批文的，几个作陪的陌生美女，李丽娜是老匡的情人小妩媚带来的，小妩媚叫吴梅，李丽娜是吴梅的同学。 一通酒喝下来，每个人像画皮里面的妖精一样现了原形。 纷纷各自开房配对。 KTV包房里就剩下了张晓波和李丽娜。 借着酒劲，李丽娜睡眼惺忪地说：帅哥，咱们剩下了。 张晓波耍起了嘴皮：美女，我早看上你了，你还不投怀送抱？ 李丽娜说：你当我是卖的呀？你们男人都一个德性。 张晓波哈哈地笑：我可是真君子，你打着灯笼也难找。 李丽娜不屑地撅起嘴：说自己是君子的人见得多了，说自己是小人的人还真没见过。 张晓波一伸手去捉李丽娜：看来还是做小人的好。 李丽娜一脚踢在了张晓波的手上，张晓波呲牙咧嘴，抬起眼睛，一分钟以后，李丽娜却将整个身体扑了过来。 李丽娜后来说，她看见张晓波脸上无辜的表情，突然心里就柔软起来。 。 四 一来二去，李丽娜说：张晓波，其实你不是省油的灯。 张晓波心里不得不承认，偷情可以极大的刺激一个人的智商。 每次和李丽娜见面，像电视剧《潜伏>里的男女主角，接头暗号，智勇双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有风吹草动就按兵不动。 李丽娜丈夫是部队上的，常年在外。 苏洁结婚以后，就调到了地勤工作，对张晓波的工作日程了如指掌，什么时候动身，什么时候归航，张晓波于是拿出百倍的智慧来对抗苏洁，殚精竭虑的过程，偷情变得妙趣横生又惊心动魄，仿佛一出活生生的生活里的谍战片。 对李丽娜，张晓波心里明白，一直是抱着玩玩的态度，成龙都说自己是风流不下流，我不过也是犯了天下男人都犯的错误。 但李丽娜却渐渐动了真。张晓波有那么一段时间，也去看看张爱玲的小说，心里渐渐地困惑，是不是女人和男人生理结构不一致，就会有那么大的差别。 现在是李丽娜每天学着写诗给张晓波。张晓波突然对诗歌深恶痛绝起来，诗歌之美，让人出轨，谁说的？太他妈正确了。 那天，李丽娜突然动了心思，要离婚嫁给张晓波，这一下，把张晓波吓得清醒过来。 张晓波像当年张艺谋安慰巩俐那样，安慰李丽娜：我们这样不是挺好吗？虽然没有一纸婚约，但我们有爱，一张纸能保证什么？ 李丽娜说：我就是那种傻女人，我就想和你一生在一起，你离婚吧，你不是说对老婆没感情吗？是年轻时不懂爱吗？孩子我帮你养。 张晓波知道平时哄骗李丽娜的话，每一句都被李丽娜当了真，暗自苦不堪言，哭笑不得。 想想苏洁，早上出门时还对着他背影喊，记着吃感冒药，心里渐渐地泛起了愧疚。 张晓波沉默不语。 李丽娜在灯光下幽幽地说：我好像有了。 张晓波一惊，抖掉了手上的烟灰，又打翻了纸杯里的水。 李丽娜一直用嘲弄的眼光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张晓波，你不是省油的灯，我也不是。 。 五 张晓波不再见李丽娜，也不再接李丽娜的电话，但也不敢换号。 张晓波心底还是残存着那么一点良知，他也没敢把李丽娜拉近黑名单。毕竟李丽娜好歹也是他爱过的女人。 不管张晓波接不接电话，李丽娜照打不误。 李丽娜的短消息也跟着一条接一条的发过来：张晓波，我要告你，破坏军婚。 张晓波第一次知道了还有军婚这么一回事。 李丽娜说：张晓波，我要去找你的老婆，和她面对面交谈一次，让你这个伪君子曝光。 张晓波终于明白，李丽娜说的我也不是，李丽娜确实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俩彼此彼此。 张晓波近一段时间失眠，食欲大减，苏洁赶紧买了安利产品，每天搁在张晓波手上，看着他吃下，张晓波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在她温柔的眼光注视下，心里越发堵得慌。 一段时间以后，李丽娜除了电话短信骚扰，其实也没见有什么真的出格的举动，张晓波悬着的心渐渐地松弛了下来。 女人总是心软的动物，对于爱过的男人，也许真的下不了狠手，这样想着，张晓波莫名其妙地感觉疼，隐隐地疼。 头发开始一把一把地往下掉，苏洁每天增加了张晓波的食谱----核桃糊，芝麻糊。 张晓波的智齿突然就在这个时候长出来了。 夜里智齿疼得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脸很快地肿起来了。 疼痛反复发作。 。 六 李丽娜最后的短信是这样的：孩子我已经流了，不想再打搅你了。其实我早就不想见你了，你知道吗？我多么厌恶你那一脸无辜的表情。 张晓波没有删掉最后一条短信。因为他再也找不到李丽娜了。 据说李丽娜换了电话，卖了房子，去了远方丈夫的部队。 医生拔掉了张晓波的智齿，医生说，智齿是多余的东西。 张晓波现在习惯走神，走路走神，上班走神，说话走神，看书走神，眼睛盯着一处，马上就迷迷糊糊起来。 张晓波却记得那个女医生最后的话：因为智齿后来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会疼。 智齿终于拔了。 但疼痛的感觉仿佛一直都在，忘不掉。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1-5-31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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