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走远
文/素颜
其实,我从未想过你会走远,再远会远到哪里?
每天,我轻轻地打开门,想你不是在打盹就是在看报。若是见你在看报,我就大声嚷起来,我回来了,好饿好饿啊。你摘了老花镜,眯着眼笑,向着茶几努努嘴,我便看到一大堆的点心巧克力,然后你在一旁看我大嚼大咽,嘴笑成月牙。我心里满满的。
每天,我绕过小区曲曲弯弯的小径,一抬眼,总会见你在阳台的摇椅上翘首望向我。我心里满满的。
每天,每天……
可是,你丢了,我找了许久,也不见你的踪影。在跟我生气吗?怎么会?你总是说我很乖,宠爱还不及呢。即便你生气了,只要我跟你撒个娇,你马上就笑个不停了。要不你在跟我捉迷藏吗?怎么会?每次都是你输,不管你藏在哪里,只要我一哭,你就会立刻跳出来,做着鬼脸说,天使都不哭鼻子。可是,我哭了那么久,那么久,心都要哭碎了,你怎么还没跳出来呢?
你真的要赢一次吗?那好吧,我让你赢一次。你就跳出来吧,不玩捉迷藏了。
可是,你真的丢了, 终于我没找到你,终于你没跳出来。
你去哪里了?难道只有让我在回忆里去找你吗?
那年,我骑在你的肩头,羊角辫随着你的脚步有节奏地晃来晃去,手里的风车伴着你的口哨嘀嘀地旋转着。你说,等我再长大一些,就扎个大风筝,能飞到天上去。于是,我天天盼着自己长大。
现在,你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我跟夫领着孩子放大风筝,飞得老高老高。我看你笑得白胡子一撅一撅的,像极了我当年晃动的羊角辫。
那年,你拉着我的手,不管上学路上,还是晚餐后的玩耍,你总是把秦皇汉武,唐诗宋词,颜筋柳骨,洲洋河流挂在嘴边。于是,我成了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现在,我搀着你的胳膊,跟你说着时事政治,军事战争,十年文革,改革开放……这是你患脑血栓后唯一的话题,不再像以前那样与我交流,寡言少语,只是一味地听。只是当我说措时,你会马上纠正。告诉我要认真。
那年,我披上白色的嫁衣,被你送上婚车,我隔着纱见你红着眼圈,使劲忍着泪。一直以为你那么坚强伟岸。那是我第一次见你落泪。
现在,是谁给我披上白色的麻衣,我只是在找你,为何要我穿上白色的麻衣?我使劲撕扯着,歇斯底里地喊,我不要。我只是在找你,你只是藏起来,不要我找到你,这次你真的要赢了。
如今,我绕过曲曲弯弯的小径,抬眼怎么就望不到你了?
如今,我轻轻地打开门,可是沙发上空空的,只有那阳台上的摇椅不知岁月的摇着。
转瞬间,肝肠寸断,泪如倾盆。
PS:今天是当地的鬼节。半年多,我从不敢触及的文字,今天断断续续地述来。我是那么那么地思念着,寄以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