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10-8 10:45 编辑
第七节:下海
不知何缘故,人们将抛掉铁饭碗,投身到市场经济创业称为“下海”。我退休后,自感体力还可以,也想下到海里去游一游,喝喝海水。但由于懒散成性,名声不太好,遭到老伴和女儿的强烈反对。说什么看你那个吃喝现成惯了的样子,啥也不会,下到水里还不被浪子打翻?呛两口水还算好的,弄不好还要淹死。这话对我不无道理,因为商场如战场,像我这个整天坐办公室的“孔乙已”烂杆子瓜娃子,既不会谋划,又不会斗角,咋个整得赢嘛。但是靠挎杆企业单位的几个少的可怜养老金,的确恼火。儿子又有病,总不能等着挨饿呀!也许正如共产党造反是逼出来的一样,我也逼上梁山了,开始每天骑上除了铃铛不响全身响的自行车,赶钢材市场。弄的腰酸背痛,倒腾了半月才淘到三百元笫一捅金。为了不至于害了自已又害了别人,我不敢有丝毫大意,整天就是盘算着欠别人,欠银行多少钱,什么时间到期了,用那笔资金来还,万一预计的资金出了问题到不了帐,我又该用那笔后补资金来还。女儿后来老说我:我们老爸做啥生意,整天就只知喊还别人钱。不过这也好,获得了一个千金难买的《诚信》招牌,为企业发展打下基础。
经济危机中的挣扎
一九九五年的泡沫经济,使许多经营生产资料的国营及私营企业垮台,我原属单位也破产了,我依附他们做点的钢材生意也举步危艰。前几天钢材价格如火箭发射腾空,飚起猛升,可一眨眼又一下猛跌了。我手头二百顿钢材等着价格回升呢还是割痛抛售?经几天几夜的思索,终于从大涨必然带来大跌的经济规律中醒悟过来。赶快降价处理,并以高额报酬,请人帮我销售,凡帮我介绍一笔生意的送红塔山香烟一条。很快处理完手中存货,到后来那些稳着等到看涨的货主,一个个全垮台了。钢材脱手虽未亏损,但泡沫经济时期的通货澎涨,已经将资金利息抬到年息百分之二十。不盘活资金,钱留在手上利息也背不起啊。最后只能冒着风险找缺资企业合伙。由于用人不当帐目混乱吃了亏。这时原合伙的两人又提出分手,我毫不犹豫地承担了主要责任,并对她们优惠地进行了分割。我不斤斤计较的豪爽性格,大家满意地好说好散。后来听说,她们家中的人也骂她们:“某些失误也是你们造成的,你们不好帮助老汪真的对不起人”。因此在往后的经营中,她们积极地为我筹集资金。欧洲一个哲学家曾经说过:“不能宽容别人往往拆掉自已要过河的桥”。如当初斤斤计较闹的不欢而散,我也得不到别人的尊敬与回报。
机遇与性格
我既是战争中的幸存者,也是改革开放的幸运儿。有一次我们几个老朋友在一块闲聊。有一个说“要是我们那口子早点下地方,肯定也发财了”。好似在对我讲:“你不过运气好一点”。她的话,她的“肯定也发财”的论断让我吃惊,难道到地方的全发了财吗?于是我们讨论了机遇与性格。机遇是前提这没有错,没有改革开放我也没有今天。但在同等机遇条件下,为什么产生各不相同的命运,有的人成功了,而有的人却失败了,这是为什么?我想总不能用运气好坏的宿命论去解释吧。古希腊哲人赫拉克利特说:“一个人的性格就是他的命运”。尼克松说:“对一个人来说,真正重要不是他的背景、他的肤色、他的种族或是他的宗教信仰,而是他的性格。”他的话简捷明暸,且意味深长。因为不同的性格,对待同一事物有不同的认知理解,也产生不同的处理方式,最后得出了不同的结果,这就是“性格决定命运”。
我这个老朋友,的确是个忠于职守的好同志,为党为人民作了许多工作,但“下海”又是另一回事。 什么是企业,企业这两个字是日本人从英文中翻译而来的,全文是“企图冒险从事的事业”,简称为《企业》。在工商企业经营中,有许多风险,不仅要有应变能力,还要有创新的思想,拼搏的精神和良好的人际关系。要知道一个人的成功是离不开众人的支持与帮助。最近温总理在接见外宾时说:“要得别人帮助你,你首先要帮助别人,要得别人尊重你,你首先要尊重别人”。这话值得我们深思,今天我反思自已尚差的很呢。回顾我走过的路,的确印证了这一论断。如一九五0年初剿匪部队没住在我家,我也参不了军,这就是机遇。但话又说回来,许多人家中也住有解放军呀,为什么全乡就我一人参军呢。十个下海九个亏,这是普遍现象,但我不但没被海水吞殁,而且有了小小的成功,看来似乎是偶然的“走运”,但细想起来也却有它成功的必然性。为什么每当我困难的时侯,总能得到许多人的帮助?这就是事业成功的因素。要想得别人帮助你,首先你要帮助别人,但对人的爱助,不是自我的刻意表现,而是个人性格的自然流露。有的人小气,有的人大方,有的人斤斤计较心胸狹窄,有的人豪爽大度,有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的人却急他人之所急,以助人为乐趣。这些性格上的差异,在人与人的交往中截然产生不同的结果。我是个大事不糊塗,小事不计较的人。因此交往了许多朋友,得到了众多朋友的帮助,没有朋友的帮助,我一事无成。俗话讲:“吃得亏,打得堆”,无论大事小事,凡自私的人,不会有更多相助相帮的朋友。在生意场上,少不了人与人的交往,在交往过程中最易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女儿的性格完全体我,而又超越我,从打麻将就可看出,不管女婿输赢,从不过问,有时看我输了,还赶快一万一万元的拿来,不是那个小家子成不了气侯时的样子,总之有一种大度的气质。公司的员工婚丧嫁娶,买房置屋她全操心,就是我家的家政钟点工病了住医院,她也会去看望,而且还送去两千元。这种性格会产生无穷的凝聚力,因此公司一直充满着活力,有着旺盛的团队精神。
小鬼难缠
一九九三年我退休后,不顾老伴和女儿的反对,下海经商了。那时真有点不知山高水深,把一切想的十分简单。认为正当经营,照章纳税,合理合法,不会有啥问题麻烦。这一天真想法,在现实中被打破了。
办商店少不了打扮装饰门面,以便吸引顾客的眼球,求个生意兴隆。一九九六年我新租了一间铺面,楼上房屋伸出铺面一米多点,算是屋檐了,在屋檐外还有三米多的街沿,也是人行道吧!当装修工人在屋檐下摆开工具作业时,街道城管科的工作人员,横不说直不说的就将工人电据拿走,说是占道施工,罚款两百元。天呀,我在我屋檐下,也未占行人道,算啥占道?不管你,反正你没在室内作业就叫占道。我问他罚了钱就可没事?他也不知羞耻地回答:“当然可以继续施工”,啊哟!原来是为了钱,完全是赤裸裸的敲诈。
第二年,也就是一九九七年,接到街道办一个通知,叫去年审卫生许可证。当然这是应当的,我托我们单位一个常年与街道办打交道的一个工作人员,请他顺便去帮我办一下。他去了就带回一张七百元的代办收据,按规定只要二、三十元嘛,就是加上体捡费也不过一百多元呀!为什么高出这么多?我当然拒交。这一来他们反而慌了,行政收据的把凭在我手中,告上去他吃不了兜着走。看来他们可能对辖区的商户一惯如此代办的,要不不会轻易就开了七百元收据让人代回。这次遇到“不知趣”的人反抗,而这人又是市级机关退休的,心里也虚了,城管科科长居然屈尊上门道歉。我一个个体户朋友出于好意,怕我得罪了人将来日子不好过出来打园场,请去聚会一下。谁知他弄错了,他误认为是我的错,叫我办个招待了事。真弄的有气没处出。喜在老天有眼,我这个十次打牌九次输的瘟猪仔,那天打麻将居然赢了七百多元付了饭钱。
事情了了,我就叫人直接去区上防疫站年审卫生许可证。回来的人说,“他们叫拿两瓶酒去”。哈哈!话音还未落,一个面包车已经停到我铺面门口,车上跳下几个人,说是区防疫站的,兴致勃勃地来拿酒。我当即斥声说“要什么酒有什么,付款拿走”。看来这批人是吃惯欺头的了,没想今天遇到“不知趣”的顽固派,不得不灰溜溜地滚蛋。
事情当然不会作罢,我赶快又到市防疫站去从新办卫生许可证。但我却忘记了东山老虎要吃人,西山老虎也要吃人。首先得送两瓶饮料去作检验(其实我所经营的产品都有出厂检验证),我看那些去办证的人,那个不是大包小包的送去,当然我也只能照办。最后也未见检验单,天晓得是在谁的五脏府里检验去了。前后也花去六七百元,总算逃脱了明火抢劫。
事隔不久,又来了一批区上的城管队伍,直言不諱地说,你交一百元城管费。我问那里规定。他厚着脸皮说:没有规定。他要收,我不交,大家弄来犟起。最后他见我店门口挂了些二十公分大小的商品宣传三角旗,硬给加一个违犯广告法罪名罚款两百。
我一个世交朋友,他是区委领导,老婆是街道办的一个科长。据他老婆讲“他(指她丈夫)当的官大又怎样,还不如我奖金多” 。基层工作,直接接触群众,好坏影响很大。我们党与政府的形像,就这样活生生地败坏在这些小鬼身上。但愿这些永远成为过去。 倒把与倒爷
倒爷这个名字,是改革开放后的新名词。过去只听说过“投机倒把,投机倒把份子”。当然从字面上讲前者是指投机取巧,不法奸商的行为,后者是指奸商。既然是投机钻营,非法牟利,不齿于人,为何又尊称为爷呢?说来话长。
在长时间计划经济体制下,大小事情也要按计划办事。农民种什么,种多少按计划,工厂生产多少按计划,商店销售按计划,学校招生按计划,大学毕业分配按计划(当时大学生很少很少,按现在的毕业数量,叫计划部门去分呀,那不打架才怪呢)。一切管死了当然不活,就是农民提个兜兜卖点花生也是犯法,是投机倒把行为,卖的人则是投机倒把份子。是无产阶级打击专政对像。但那里有需求,那里就有市场,只是公开与暗中交易不同而以。
打倒“四人帮”后,进入了拨乱反正时期,经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讨论。让许多人明白,单一计划经济模式,永远振兴不了经济,可是说起容易做起难呀。市场开放必将引起价格变化,弄不好要乱套。按照小平同志“摸着石头过河”的慎重思路,实行了价格双轨制。凡主要产品原材料,国营企业所需调拨供应的钢铁等,一律实行计划价,出厂产品价格也不变。市场上所需非计划内物资,可随行就市作价。放宽对市场物资的管理。要求“管而不死,活而不乱”。这样就解禁了许多物品。有个朋友告诉我,经他调查,成都一个很有名气的农副土特市场,百分之六十的暴发户,是上过山的。也就说是在山上劳改劳教过的。过去他们因投机倒把被打击过,现在开放合法了,他们对产品质量进销渠道轻车熟路,很快就致富了。应当说这种正当经营致富无可非议。但在当时一些身经百战,为新中的诞生留下许多枪伤的老一辈却想不通。早上我爱与一些老前辈一块健身,经常听到他们不满地讲:“呵呵!老子革命多少多少年了,现在还不如一个劳教犯”。其心情完全可以理解。我想在当权者中,特别是掌握计划物资大权者,也少不了眼红的腐败份子。或经子女,亲友,与奸佞之徒勾结,将计划物资拿到市场上卖高价,牟取暴利,相互分肥。这些人官大权大,并非小偷小摸鼠辈。故社会上称之谓倒爷。这可能就是倒爷的来历吧!这可能是我们改革开放中没有料到的一个失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