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尚书青云 于 2011-9-14 16:14 编辑
“无论我们多么崇拜演说家的妙语连珠,最高贵的书写文字比起那些漂浮的口语,就像是高远的星空之于低处的浮云。看!星星就在那儿,能读的就读吧。” “不管我们如何赞赏演说家有时能爆发出的好口才,最崇高的文字还通常地是隐藏在瞬息万变的口语背后,或超越在它之上的,仿佛繁星点点的苍穹藏在浮云的后面一般。那里有众星,凡能观察者都可以阅读它们。” 以上两段文字均是《瓦尔登湖》的译文。两者相较,高下立判。后者是徐迟的译文,前者据说是台湾人郝明义的译文,但我到现在一直没有找到这个版本。海子在铁轨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时候,口袋里装有四本书,其中之一就是徐迟翻译的《瓦尔登湖》。我最早看的也是徐迟的译本。虽是名家名译,但行文艰涩,有的句子每个字都认识,但因为语序的原因,竟然读不懂。现在各种版本的《瓦尔登湖》纷纷登场,虽然也买过几种,但因为一开始就让徐迟这老家伙给吓着了,所以一直没有老老实实地重读过。在《这一代的书香》一书里,作者罗列的以上两种译文,我这才发现原来徐迟之外还有如此清朗好读的译文,看来重新在瓦尔登湖畔徜徉一圈是很有必要了。但是这个译本却一直没有找到,估计是记错了。我会一直寻找这个译本,当这个译本被发现的时候,我当时肯定身处瓦尔登湖畔。 译文的好坏直接影响阅读的兴致。吉辛那本著名的散文《四季随笔》,我最早读到的是李霁野的译本,虽然也属于名家名译,可有的句子也照样费解,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读到顺畅的译本。遥想当年,我的英文水平连猜带蒙基本能阅读原版书,后来那些单词跟买来的一口袋花生豆一样,慢慢就酒喝了,到现在所剩无几。倘能背诵的一句话是《Rebecca》的第一句:昨天晚上我又梦见回到了曼德勒,当然是用英文背。如果当年花生豆多买一些,或者随吃随添,我自信到现在可以直接跟梭罗对话,也就省得中间还需要个胖翻译官了。 瓦尔登湖的妙处在于营造了一个离群索居的真实意境,让崇尚心灵生活的人们向往。徐迟说,《瓦尔登湖》是一本寂寞的书,是一本孤独的书。梭罗躲开都市的污浊,坐在远离尘嚣的孤寂与静谧中,沉思默想。虽然坐的时间不长就返回了红尘,但这种心灵的体检是很难得的,尤其是在那个至今还浑身是毛的鬼子世界中,就更显珍贵了。在中国这就很平常,李白打唐朝就总结过,古来圣贤皆寂寞。在中国古代,有这样的心境的人浩若繁星,他们那伟大的出世思想,一直在慰抚着我们这些可怜而浮躁的魂灵。 孤独是境界,因为人本是独立的个体。也好比用来下酒的花生豆,虽然是一群一队,貌似相依相偎,其实彼此独立。人是有思想的,自然要比花生豆复杂得多。人有思想就能感知孤独的存在,于是有的排遣孤独,有的享受孤独。排遣者往往无事生非,享受者通常矫揉造作。这都是既劳心又劳力的勾当。最好应该是本在孤独中而不自觉不自知,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众里单身,与人为群,在已无偶,聚处仍若索居,同行益成孤往,各如只身在苍茫大野中。如此而来,即便结庐在人境,甚至身居闹市,那安谧的瓦尔登湖,举目即是,举足即至。 但于我来说,经常看见的,不是这泓湖水,而是那座让人悠然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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