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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咱是一头大胖猪 于 2011-10-1 21:09 编辑
两个小冤家(原创)
两只小犬一白一黄,白犬睡在我的床上,黄犬睡在墙角铺就的棉褥子间,适才床上床下吵闹不休复邀功争宠的兴头已坠入沉沉的梦乡里。黄犬睡得安分,我又给它少毛的身上加盖了一层小薄被,就蜷伏在其中动也不动;白犬好依赖,把前爪搭在我的腿侧使我一步也不得移。
晌午前,我有些发烧,昏昏沉沉倚靠在床边,双眼半睁半闭,耳边时闻两只犬儿在门槛咆哮争地,吼得急时将要搏斗,便轻轻拍案,也就各自分开,一个守床,一个看窝,依旧互不相让。
白犬毛长,主人家取名“欢欢”,我则独叫“胖丫头”,炕头王,专以欺负我为能事,怕动静、恐生人,雷雨天常簌簌发抖。平时随大姐串门就直奔我的房间,若关着门便挠个不休,好哀哀哭泣,眼眶常满泪水。前些时受鞭炮惊吓,已久不至,上午来时做欢呼雀跃状,打滚撒欢、身上身下的扑腾;到底拥在怀中,方文文静静任我抚摩。
黄犬原是弃儿,邻家大姐和几个邻居去年冬天拾回,遂轮流抚养,又为其治疗皮肤病,是以黄犬对大姐甚为依赖,不如白犬只与我交好。黄犬无名,大姐诸人见其身世凄凉又乖巧懂事,为其取名“小可怜”。前些时,小可怜本在大家邻居家抚养,因邻居父亲受伤入院,遂请大姐代为照料十余日;待方便时就接回照料。
大姐原想,能照料小可怜几日也是无妨,黄白相聚也不会两下寂寞。不想,白犬“欢欢”欺生,前日在窗内见大姐在院中待小可怜好,就已赌气不爱吃饭,致使日渐消瘦;一见大姐将小可怜带回家中,便连吼带叫,堵着卧室门不欲小可怜进来。等到大姐强行把小可怜迎入家门,欢欢就蜷缩床下,饭也不食,步也不散,终日哀鸣。
大姐的父亲也喜犬,却无意养,常动家法伺候“欢欢”。如今大姐见小可怜几乎要逼疯了欢欢,不得不将小可怜送到父亲家来。进门一日,挨了两拐杖。大姐心痛不已,就与我来求告,希望代为豢养些时,邻居便利,立刻接走,决不长久逗留。
我极喜小犬,但数年前养坏一条小狗,再也不敢,即便是胖丫头(欢欢)扯门拽衣的不肯随大姐回家,我也没有留过夜,仅一次特殊情况,胖丫头日久不来,自生思念,竟从大姐家私跑十几分钟路来找我,因为夜深不便,就打算留住一夜。因为这件事,它挨了大姐一顿好打,以后就再也没有私来的事了。
这一回,大姐求到门上来,复述小可怜诸般可怜,又说多种讨人喜欢之处,如机敏懂事,叫坐即坐,喝卧即卧,又不向生人咆哮,十分驯服;再说皮肤病也基本好利索了,决不致污染传播。我虽久已好静,也不得不收之。自此,一日三次的散步,饭食自有大姐每天来照管,我这里不过多个睡榻罢了。
小可怜是鹿狗,初来时,在旧主人家一日三餐吃得滚瓜溜圆,皮毛尚未长齐,摸上去仿佛圆滚滚猪身子一般不得松弛。大姐自寄放之日起,便言明邻居托付减肥,于是一日三餐改两餐。这一来,真苦了吃饱撑惯的小可怜,闲时慌慌张四下东闻西嗅,瞪圆了眼睛找吃的。终于找不到,便望见了我这人,骨溜溜一双无辜的黑眼睛只是凝望着你,真叫人狠不下心来。也就趁大姐不在,私下喂些饭菜。小可怜倒不挑食,只求吃饱就好。
小可怜平时依赖大姐,与我没什么亲热处,若非因为饿急无助,想也就是个住大车店的过客。平时大姐不在就是卧榻上安眠长睡;即便散步去时,也很少招猫逗狗的惹厌。这一回因为吃,我们彼此熟悉起来。
日久,小可怜也与我如同胖丫头平时亲密的形状了。只不过,它在旧主人家日日大鱼大肉,过到这边来,终日素食白饭,虽然依旧是“三餐”,还是渐渐瘦下来,身上的皮也手抓得起了。
今天是十·一国庆节,大姐来陪父亲过节,因于一时高兴,将已逐渐恢复健康的欢欢(胖丫头)也带了来。话说,两个冤家一碰面,我的平静生活也就立即打破。
早上,我带小黑出去散步半小时。谁是小黑?小黑就是小可怜。大姐让我叫小可怜,我不肯叫,认为应该平等对待,可怜即有降低一等的含义,于是给它重新起名叫“小黑”。
清晨我牵小黑散步归来没多会,小黑在屋里吃早饭,我便听见门板急响,一片抓挠之声。紧起身欲开门,房门已被连拱带挤地弄开,毛茸茸冲进来一团白东西,直奔我的床前。当时吓了我一跳,待听到熟悉的叫声,又看清眼前一张喜极而泣的泪脸,竟是胖丫头到了。于是,紧伸手拉住送上来的前腿,胖丫头连窜带蹦就往怀里冲。说不得抱起来,好一番亲热呼唤。
大姐随即跟进室来,先和我一声招呼,就奔小黑(小可怜)去了。这边胖丫头(欢欢)本在我怀中放赖,闻声望去,顿时不愉快起来,支撑起脑袋向着小黑,口中发出低沉咆哮,似意在警告小黑不可越雷池半步。
随着大姐回父亲房中寒暄,我半倒在床上发昏,两只小犬就床上地下闹开了。
我偶然半睁了眼睛观望,就见胖丫头将小黑拦在房门前,两犬对着低沉咆哮,渐渐呲牙露齿一脸凶相;惟恐他们对咬起来,于是拍拍桌案,意在提醒。这一拍果然见效,黄犬小黑收了利齿趁白犬胖丫头回头望我的一瞬窜进房间直奔自己的睡榻领地,就此据住;胖丫头望望我,再转头不见了黄犬,也立刻进屋跳上床,继续发出低沉咆哮警告:“我的床,不许来!”
我真是哭笑不得,左寻思,这两个家伙莫非是天生的冤家?右一想,两个小姑娘狗,同性相斥么,倒也可以理解。也就不去管它们,不咬便好,我也就倒在床上继续发昏。
黄昏前,大姐家开宴了,紧赶过来招我过去,我摇摇手,告知发烧中,拒绝了。于是大姐喊两只小犬过屋吃饭。小黑闻言一个蹦高就窜了过去。胖丫头这里警惕地盯了两眼,没动。待小黑过屋了,胖丫头这边就行动起来,伸牙叼住小黑的棉褥子,拼命往门外拖。看来是打算彻底将小黑赶走。
胖丫头正拖被,那边小黑眼却尖,就瞧见了,闪电般窜过来一声厉叫,就要和胖丫头放对厮杀,捍卫自己的主权。不想这胖丫头一听小黑的大叫,惊得丢下褥子扭头就逃,一路钻进我的床底下,再也不出来。
小黑愤愤地冲床下喊了几声,低了头将褥子又拖回原位,这才撒开腿又去邻屋吃食。
我靠在床头忍不住笑起来,低下头去看床下的胖丫头,就见泪眼汪汪。牵了胖丫头的前爪要它上床,不肯来,更往床下深钻了钻,蜷成一团不吱声。
大姐将吃食装在狗食盘中送过来,不见胖丫头,倒也了解,俯身送到床下,笑说:“大小姐,吃吧。”就笑了去了。我低头望望,胖丫头在床下继续矜持着不动,于是伸手搔搔它的脑门儿,敲敲盘子。胖丫头望望我,又琢磨一会,这才大口小口地吃起来。
黄昏时,白犬胖丫头恢复了精神头,重新跳上床来冲黄犬小黑咆哮。小黑正吃得饱饱的,倒在榻上养神,闻言抬起头来冲胖丫头也低沉地咆哮两声,继续伏倒。有三四分钟的时间里,两只小犬你一声,我一声,你俯伏我起来,此起彼伏的叫声里透着谁也不服谁。我被它们叫得心慌意乱,却也无可奈何。
终于打点起精神坐起来,两只小犬对峙的劲头还很足,就招手喊各自过来。小黑慢慢走到床边站下了,伸了头任我抚摩。胖丫头看了更气愤起来,赶紧将头挤进我腋下,舒出长嘴对着床下边的小黑,摇着尾巴一脸骄傲状。小黑倒也不计较,只是愈发将头探近床前,我也只得抚摩不止。
好一会,小黑忽然扭身离了我的手,转身回到棉褥子上躺下来。我知它疲倦了,就一手搂住胖丫头,起身过去,右手给小黑盖了层给它自用的薄被。我的房间里有阴风,它皮毛不全,我也怕它在我这里受凉生病。小黑已经习惯这样的情况,并不动弹,更将身体蜷伏进被中,只露个小鼻子在外。
白犬胖丫头看来也是累了,见我给小黑忙活竟没有愤怒。待我给小黑掖好被坐回床上不久,它也沉沉地睡了,只是恐我离去,一只前爪搭在我身上不肯缩回。我向知它好惊醒,也就安心倚靠在床头,就便打下这个字。
字写到一半的时候,两只小犬已先后起来,大姐各自带出去散步一小会儿,黄犬小黑回到睡窝趴下了,白犬胖丫头不知为什么又发了小姐脾气,缩身到床下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邻室,大姐家麻将牌推得哗哗作响。我四下望望,两只小犬各自一边,谁也不作声。窗外,已是漆黑漆黑的了。
2011年10月1日20点15分秋色文学论坛/注册名:火的轻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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