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节 文/花语轻音 临近年节,北方城市,两居室的小屋,米白色的橡木地板上拉开了深褐色的大圆桌,桌上十分引人注目地摆放着的是三个硕大的猪后座。后座是本地人的叫法,正式的名字叫做臀。婆婆叫它猪屁股,用四川话,她一只手用力地拍打着那白白的皮,另一只手扯下缠了脖子好几圈的围巾,用敞敞亮亮的大嗓门儿说着爽爽利利的话:“三个上好的猪屁股呀!” 这近二百斤的猪肉,是早上五点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七十岁的婆婆公公用自行车驮回来的。小区大门口有菜市场,七八点钟有猪肉卖。但他们不在这里买,因为价钱不对。再往前走,北拐一二里,过地道桥,再往西走一二里,有付食批发场,那里肉新鲜且价格公道。所以不怕起早,不怕风寒,不怕路远,不怕辛苦,一定要去那里买。 儿子们说:“别累着了?能吃多少?” 老父亲说:“就有那么娇气了?” 老母亲说:“不吃肉叫过年?” 儿子们说:“好吧,我请天假,帮着做吧。” 老父亲说:“去去去,该上班都上班去。” 老母亲说:“别费话了,都走都走,我也要去取肠衣去,昨天问好的,菜市场卖肉的胖子说今天有,去晚了怕是没有了。” 肠衣要一点一点翻转过来,用竹片小心翼翼地刮去里面的油脂;麻椒胡椒花椒都是从四川老家背来的,自家焙了再研成粉;辣椒研碎再熟油浸了;再加了盐呀,糖呀,酒呀等等等等所有配料都准备停当。 肉要一刀一刀地切,二百斤,只这一项工作就足以让人生畏了。穿着高跟鞋花裙子的儿媳妇想帮忙却是真真的怕动那带血的生肉,她远远地看着说,受不了受不了只这味道也受不了。 灌肠有一个自制的工具,小型家用铰肉机去了刀片加一个白铁皮长筒。有了这个效率会提高很多,但是,再怎么说这一天的劳累是满满的不停空的。中午随便煮点面条充饥再接着干,一直要到天黑。 灯都亮起来了,老两口扶扶腰,揉揉肩,端了椅子去阳台上,一节一节地挂起来。 小孙子闻着味来了,他说:“几时能吃?” 爷爷奶奶说:“等过年。” 小孙子吸吸鼻子,爷爷奶奶笑了:“过年都来吃,然后呢,你们带走一份,你大伯、二伯、姑姑每家都带走一份,慢慢留着吃,可以吃到夏天呢,比买的不知要香几倍呢。” 小孙子说:“好的。” 爷爷奶奶也说:“好的。” 确实很香,说不出来那种美妙的味道,儿媳妇也着实爱吃。
“姐呀,你总说腊肠呀腊肠,也教我们做一做吧。”生在北方长在北方的同事们都这么说。
“馋吧?就馋着你们。” 你们做得来也品不来。因为,那不只是一种美味,那是住在北方的南方人感念故乡的一份情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