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户口的女人
前天下午没有麻局,实在难混,我又去社区会所洗脚房,一是泡泡脚按摩按摩,二是想听听那个云南妹讲讲故事。但事不凑巧,云南妹正在工作,说是要等一下。这时另一个服务员给我沏上茶来,她正要转身走时.我突然想到,她闲着不让她为我服务,确要点名等别人,似乎有些不太礼貌。于是立即对她说:就你为我服务吧!她听了显然十分高兴。
在泡脚过程中,我们轻松摆谈起来。我问她;过去没有看见过你,你是才来的?
她说:是。她告诉我,她是安徽蒙城人,那里很苦,她很早就出来打工了。这一下我们的话可就多了,因为1955年我在她们那一带接过新兵,对那里的一些风土人情还知道一些,如把老母鸡称为老母之。瞬间,把我拉回到五十六年前的岁月,不由地产生了对昔日往事的回顾与留恋。
那里是淮北地区,比起江淮地区和皖南要贫苦得多。1953年底,我们从朝鲜胜利颁师回国初期,部队就住在淮北地区。当地的群众生活很苦,全靠红薯充饥。上交的公粮,也是薯干。
她说她父亲比我还小点,今年才78岁,但身体比我差多了,眼睛也看不见了。早年一天到晚,一年四季就是干活。干完地里的活,就在家里做木工活,他手很巧,打柜子桌子可好呢。讲到这里,她特别高兴自豪,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她接着又说:我们六姐妹,全靠父亲把我们养大,不容易呀!她长长叹了一声,唉!不容易啊。说到这里她声音低沉了。我也不好再问,就这样,我们默默地停了十多分钟。最后她又继续说,我很想念我的父亲,特别是今天,是现在,我真想回去为我父亲洗洗脚。
也许谈话内容是亲情家乡的事,她大有一种他乡遇故人的感概。她毫无保留地向我谈了她的家事。
她说:我至今还没有户口,是个黑人。
这使我大吃一惊,我从来没听过,也未成想过,在繁华的都市,在非深山荒野的她的家乡,还有黑人。
她见我迷惑,笑了笑说:真的,我今年二十七岁了,我没有身份证,家中户口本上也没有我的名字,那时老爹想要一个儿子继承香火,就超生了我。超生要罚款呀,我们罚不起呀,只好把我关在家中偷养着,因此我没上过一天学。就这样在家躲过了十五年,我才离开家到外地打工。
我反问了一句:你没文化,又没身份证,打工谁敢要你呀。
那时未成年人都没有身份证,餐馆茶楼作苦力,工钱低点也有人要。现在多多少少认得到几个字,但写不起。我现在的朋友是四川宜宾人,但我没有身份证,一直扯不到结婚证。
那你总不能老是这样下去呀。
她高兴地对我说:我妈妈已经到当把派出所申请了,同意今年春节回去补办。是啊,不办怎么行哟,总不能将来有了儿子又成黑人呀。
最后我问她:你生活习惯吗?
她十分爽快地说:我们这些靠打工吃饭的人,走到那里也习惯。现在打工的多了,要找一个工作也不容易。我们才到这里,男朋友当保安看车子,每天下午六点上班到第二天早两点,包吃包住每月一仟一佰元。我的收入要多点。钱虽少,但有了吃住心里就踏实了。
她讲的也是实情,前几天我不是遇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开口对我说:大叔,我还没找到工作,你能买点东西给我吃吗,我真饿。我想骗子是骗钱,不会骗吃。我便领她到超市买了一些面包。她又指了指外边说:我们是两人。我回头一看的确还有一个女孩站在外边。我便给她们买了二十多元的吃食。给售货员一张五十的,补我零钞我一并给了那两个女孩,但愿她们找到好的工作。
我们俩个亲切的交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小时,早超过了规定的五十分钟。我说:时间到了,辛苦你了。
她说:今天我很高兴为你服务,想不到会有人与我谈起老家的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