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夜 [复制链接]

青苗流火

主楼

发表于 2011-11-17 09:3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心房，一个本来是医学的术语，把它同黑夜联系在一起，似乎有点牵强。我却要把它比作一台幻灯机，在黑夜做的大幕下，记忆的胶片才会重现。　　
　　形容现代人的生活，用一个汉堡已经足够。在“昨天”和“今天”这一对双面兄弟的包裹下，我们周旋于一个个所谓的“日子”，生命被一件件琐屑的事情织成的经维牵引，分散，迷离，终于看不见起点和未来，不知何为因果。　
　　造物主看清了人类的无奈和彷徨，于是在两片黄的亮色群的夹层中点了一点黑色，因为这点黑色，生命出现了停顿，有了缓冲；因为这点黑色，即刻有了线条的起伏，明暗的交替，生命也就出现了层次，立体丰满起来。　
　　在夜里，我们总不必象白天那般扮作一副假脸孔去逢迎他人，不用紧绷神经专注于一物，正因为这不滞于物，我们的方寸是悠然的，意态是闲淡的。“闲看灯花敲棋子”里透出的是对生命放肆的玩味和梳理。很多善良老实的父亲惊恐于夜的伟力，他们发现平日里规行矩步的女儿怎么转瞬间就变成了人尽可夫的荡妇。这恰恰是夜的宽容，她看透了白日里的虚伪的作态，晓得再高贵的灵魂也需要有宣泄的时候，把一方天地用来做抚慰人情的巢翼。　
　　夜是单纯的，你看，它消融了山脉的线条，覆盖了江水的气韵，不同于白日里的赤，橙，黄，绿，青，蓝，紫，带给我们的是单一的质态和色调。老子云：“五色使人眼盲，五音使人耳迷。”没有莺歌燕舞，没有鹅黄嫩绿；没有依红偎翠，没有纸醉金迷。有的只是耳畔的呢喃细语，有的是月光下的清影独泣。一直惊叹于那位想到在夜间幽会的聪明人，他一定是一位精神的漫游者，在细碎的光阴里寻找生命的纯度，不经意间发现夜原来是倾听山盟海誓的最佳场所，停下脚，不再向前走了。从此以后，“花前月下”成多少闺房里的期盼。　　
　　夜，同样是深沉的。人类本质上都讨厌喧嚣和杂乱，厌恶两点一线的匆匆。也正因为于此，夜里人们的心境是最识于静观默思的。丈量着指间一分一秒的光阴的流淌，打开一本小说，感受里面的升沉荣辱。通过人物的语言，行动去推测他们的生平和现下的心态。读累时分，掩卷困顿，耿耿秋星，烛照我心。对比着理想，有的是无奈，但更多的是未来的畅想。　
　　“烹龙炮凤玉脂泣”，是李贺的句。　
　　溜进超市，看着荧光灯下色彩纷呈的蛋糕。鲜奶的白，咖啡的黑，水果的红绿，拼凑起一幅视觉的夜宴。拿起夹子，听着刚出炉的面包冒着热气的呜咽，总是有一种鲜活质感的冲动，让人不忍把这一块块柔软松脆的小生命带回家里吃掉。光是在烛光晚餐的夜里看着他们就觉得是一种享受。夜宴的魅力也在于此。　
　　因是夜，使我们的生命姿态涂上了绚丽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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