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蓝海蓝 于 2011-12-13 17:47 编辑
立冬。小雪。大雪。 随着冷空气和寒风一起来的,是日益浓郁的冬日味道。 菜市场买肉回家腌制盐、腊肉的人多了起来,灌香肠的人也多了起来。一进菜场,很远就能闻到随风飘来的灌香肠的辛辣作料香,酒香。 菜场人流熙攘,语声喧哗。每年这个时候,是各个菜场最热闹和隆重的时刻,空气中洋溢着喜庆而世俗的气息。 加工灌香肠的人忙得脚不沾地,请了亲朋或是小工来帮忙,绞肉,配作料,搅拌,灌,系线,针扎,装盆,流水操作。而大妈大婶巧媳妇们则三三两两站的站,坐的坐,说说笑笑排队等候。一边轻松地家长里短聊着天,一边看着红鲜鲜的香肠从机器里梭出来,一圈一圈盘旋在桌面上,煞是爱人。 记得往年家家都是自己灌香肠。 冬日一早和母亲去菜场称肉。卖肉的态度殷勤,一边说着奉承的吉利话,一边手起刀落,划下大大一块肉来。买回来的肉先要切成条状。这是一项比较累人的活,往往是手都切酸了还没切完。有时候是父亲,有时候是我,会帮着母亲一起切。母亲总唠叨我切得不好,不够规范。我狡辩,反正到时候丢进嘴里不是嚼得稀烂?母亲抬头嗔怪我一眼,摇摇头,又继续忙。 终于切完,该放作料了。这时候的母亲踌躇满志,似在调度千军万马般,母亲高高挽起衣袖,喊,糖,我赶忙将拿在手中的葡萄糖递过去。母亲又喊,盐,辣椒,花椒,酒,我和弟弟在屋子里穿梭、奔跑,忙不迭地一样一样往母亲手中送。 配好作料就是用手搅拌,二三十斤肉放进一个大盆里,反复地揉、搓,像洗衣服般。这是需要力气的。力气小了,作料就豁不转,不进味儿。抹好作料后,一般会将香肠搁一会儿,待午饭后才开始灌。这时候屋里已经飘满了辛辣的香气,酒的香气。这是独属于香肠的香气。 午饭后,一家人干得最热火朝天。记得最早的时候是用一竹筒来灌肉,用筷子来填塞,非常费时,也很不方便。后来有了机器,灌起来就快多了。一家人摇的摇手柄,添的添肉,系的系线,夺的夺针孔。很快一大盆香肠就灌好了。 最高兴莫过于挂香肠的时候,父亲每次都会认真的数香肠节数,我和弟弟则在旁边打岔。我们寄希望于父亲能数错,或是喊我们自己数时,我和弟弟往往都会少数那么两三节,这样便于我们好偷吃。但这如意小算盘每次都被父亲轻易识破,父亲笑着用手指头点点我们,也不说话,只嘿嘿笑。我和弟弟伸个舌头,做个鬼脸,也笑了。 风中的香肠红艳艳的,母亲说至少要吹一个星期才能吃。 父母不在家,我和弟弟站在香肠下,仰着头,彼此对望一眼,然后拿刀,搭凳子,割香肠。十几分钟后,屋里飘满了香肠的肉香,迫不及待地从锅里捞出来,也不切片,中间一刀,一人一半,就着一碗饭美滋滋地下肚。回味无穷。 照例,父亲回家后,总要来数香肠节数。父亲笑眯眯地站在阳台上,一边点头一边数,我和弟弟则一溜烟地跑远了。 父亲进来了,嘿嘿,两个家伙,又偷吃香肠的哈。 我和弟弟低着头,嘿嘿,嘿嘿,不好意思地笑了。 又是一年冬天,这几年家里总是在外面加工灌香肠,今年,我打算自己灌,和着家里的笑声一起灌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