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你怎么回

陈德兰

今年你怎么回
　　文/陈德兰
　　腊肉开始飘香，香肠挂成风铃，空气中隐着思乡的情，催发着年的脚步，越走越快。在外的人开始一门心思，安排着回家的行程，火车票开始进入秒杀状态。
　　每年农民工还乡，都揪着若干的人心。那年，我的小弟在腊月二十八，曾花的几倍的高价买一张货票，挤在客车下面装货的货箱里，迢迢几千里，就这样躺在高不过五十公分的货箱里，且人挨人的拼排挤着，如此低矮的空间，不能坐起，不能翻身，又是黑压压的一片。我没住过这样的车子，无法体会这种煎熬的滋味。但是，能够想像那几十个小时，是怎样的度秒如年。从小弟挤上车的那一刻，我们的心也跟着收缩成一团的，那一刻，我们感同身受。直到一米八二的小弟站在我们面前时，我们的心才完完全全地舒展开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小弟不管用何种方式回家，不再提前告诉我们，为了就是不再让我们跟着后面焦心受累。
　　去年，腊月的最后几天，刚好风雪交加，好多农民工自发组织，开摩托车回乡。曾在电视里看到这样的画面，几十人组成队伍，穿着挡风遮雨的黄大衣，一路风吹雨淋，浩浩荡荡往家开着。每一次想到这样的画面，我必胸口发堵，眼睛发热。几百里，甚至几千里，就这样滚滚风尘，为了就是一家老小能团团圆圆地聚在一起，舒舒心心的吃顿年夜饭。
　　曾在扬州晚报吴静的博上看到一篇博文：有一人背着一个包，一路往西，见车挥手，一路搭着便车，有车时住车，没车时步行，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实际上这种方式，我的父亲在1993年的腊月就已用过。
　　那年，父亲起早贪黑地倒处贩卖绿豆，赚了几千元钱。后又认识山东枣庄一带的几个人，他们伙同父亲一起贩卖苹果，说利润非常可观。刚刚才赚了几钱的父亲，头脑仍处在兴奋状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那几人先是拿出身份证给一字不识的父亲看，以证实自己是一个标准良民，然后跟父亲借钱做本，且打了借条给父亲。憨厚的父亲不疑有他，很爽快的借了。那几人见有油水可涝，又想着法子把父亲带到枣庄去。父亲一年辛辛苦苦赚回的钱，被他们骗得一分不剩。身无分文的父亲，一字不识的父亲孤身一人在枣庄街头转悠着，希望能逮到骗他的人，要点路费回家。眼看着岁末的几天，就这样从宽宽的指缝间倏忽而过，那几个借钱的人，一个也没找到，父亲只好迈着无望的步子，回家。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父亲此时那失魂落魄样子，令任何人看了都会心酸。父亲择一条往南的方向，一路走着，见车挥手。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父亲的样子几乎让所有驾驶员都为之动容，有的驾驶员甚至买来方便面泡给父亲吃。那一路，父亲疲惫伤透的心，被一个个热心的驾驶员医治着。到家时，父亲把恨压进心底，不在母亲面前提一个字。
　　又到一年岁末时，我在替那些在外打工的人祈祷着，愿他们能带上一年的收获，一路好运，平平安安的到家。
　　现在公路越修越宽，高铁也修到了家门口，火车速度提了又提，就连飞机票也开始平民化，可民工返家的行程还是很难，很难。有时不仅仅是车票的问题，更是那迟迟结算不到的工资，让民工返家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开，家里一家老少眼巴巴盼着的，不仅仅是年夜晚的团聚，还有那一年的血汗结下的丰硕果实，这果是来临的希望和生活所在。
　　江苏大丰人民南路188号1幢302室陈德兰邮编224100

马樱花

谢谢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