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树昏鸦 于 2009-12-31 10:40 编辑
老七
中午时分,老七终于在茫茫雪野的远方发现了火狐的踪影。
所以叫它火狐,是因为它那一身红褐色的毛皮,跑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就象一团流动的火焰。
半天的追踪,老七的两条腿早已酸软,贴身的小褂也被汗水濡得精湿。
眼瞅着火狐钻进那座废弃多年的破砖窑,老七心里一阵窃喜,“哈哈,蠢东西,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跑!”骂着,就卸下肩头的猎枪,又装进小半把掺着火药的铁砂,稳妥起见,又在击火处换上一个新的砸炮,然后端起猎枪,小心翼翼地向砖窑靠近。
老七发现火狐的踪迹,已有两年之久。两年的时间里,火狐在老七的眼皮底下溜掉了不知多少次。
这让老七很是恼火。老七虽然不以捕猎为生,可老七的捕猎技能十里八乡有名。每年场光地净以后,他就拾掇出夹子,套子,猎枪等一大堆家什,白天黑夜地干起捕猎营生,野兔,獾子,黄鼬…… 只要让老七发现踪迹,十有八九难逃厄运。虽然挣不下大钱,但油盐酱醋倒也不用发愁。
头一回发现火狐,是在一个雪后的深夜。那天老七正趁着夜色在村里放夹子,突然从不远出传来凄厉的鸡鸣,没等老七站起身来,一条黑影便嗖地从他身边闪过,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二天一早,老七就顺着雪地上的爪痕在村北的邢家坟地里找到了火狐的巢穴。他精心地布下夹子套子,然后耐心地等待火狐上钩,可每一次除了赔上工夫和诱饵,老七总是扫兴地空手而归。
老七不得不使用他那支心爱的猎枪了。那枪从祖上留传下来,长长的枪管,油光发亮的枪托,据说当年闹义和团的时候,老七的爷爷曾用这支枪打死过好几个老毛子。
老七本不想使用这猎枪,不是老七的枪法不准,是因为老七舍不得火狐那张珍贵的毛皮。火狐呢,似乎洞察了老七的用心,一被发现就拼命奔逃,只留给老七一条飞逝的踪影和眼睁睁的无奈。
这一回老七心里有了底,他清楚那座破窑没有别的出口。到底是畜生呢,放着漫洼野地不跑,干吗非钻进这死胡同呢?想着,老七的脸上就现出一丝轻蔑的笑。
令老七纳闷的是,火狐几次在窑口露出脑袋,与老七短暂地对视后,竟没有象往日那样一路狂奔,而是似有眷恋地又钻进破窑。
“这该死的东西,今儿是怎么了?”就在老七疑惑的当口,火狐又一次露出了半个身子,也就在这一刻,老七的枪响了,火狐一个滚翻,拖着身子艰难地爬进了破窑。
片刻之后,老七提着猎枪钻进破窑,透过尚未消散的烟雾,眼前的情景让老七目瞪口呆,火狐受了致命的枪伤,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四只油光水滑的小狐狸,正挤在火狐的肚皮下,一边吃奶一边发出吱吱的叫声。老七的心顿时酸得发涩,两只手也禁不住瑟瑟地颤抖。
从那以后,十里八乡的人们再也没有看见过老七打猎。那几只小狐狸,老七抱回家去让老伴好生喂养,也不知道养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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