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跑年”
在我的老家,过年有个风俗习惯,大年初一那天,大家都忙着“跑年”,挨家挨户,一拨又一拨,好不热闹,给节日增添了无限的喜庆和祥和,“跑年”一般分为大人和小孩,铸成了两道靓丽的风景线。
我不知道“跑年”是什么时候兴起的,但我的童年是在年复一年的“跑年”中度过的,我曾经感慨万千地想过,我不是长大的,而是“跑”大的。除夕之夜彻夜难眠,兴奋、激动之余,最主要的是,我在不厌其烦地设计着“跑年计划”。
第二天------大年初一,小伙伴们早早起床结伴同行,欢天喜地地开始跑年,道声“恭喜发财”、说句“新年快乐”,然后张开事先准备好的方便口袋,心存感激地接过大人们给予的“新年礼物”,最后还不忘回声“谢谢”,并走向下一家。我们往往每一户都要跑一遍,遇上还没起床的人家,我们会敲门,或者回头的时候补上,从来没有遗漏过,也没重复过。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大雪飞扬,“跑年”从未间断过。
“跑年”结束后,我们顾不上劳累,迫不及待地清点“胜利品”,并将它们按“上等品”和“下等品”进行分门别类,然后开开心心、有说有笑地享受起来,从“下等品”开始吃,因为那时的生活条件不好,“上等品”一般暂时舍不得吃,碰上自己认为特别好的东西,要珍藏好些日子呢!然而,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跑”来的东西已经很难区分好坏了……"
“跑年”令人难忘,甚至刻骨铭心,它将童年的情趣和幼稚描摹得淋漓尽致,将孩子们的笑声和欢快融入得恰到好处。
那一年春节的一大早,母亲冲着哥哥说:“快给李大爷敬支香烟!” “噢!大爷这么早就来啦!恭喜发财!”哥哥赶忙掏香烟、打火,李大爷满脸堆笑,母亲对李大爷显得格外热情,抓瓜子又倒茶的,弄得李大爷盛情难却,一个劲地说谢谢。临离开之前,李大爷还不忘关照:“快收拾收拾,出去跑跑。”
母亲乐开了怀,闻声而至的父亲同样高兴,还和母亲窃窃私语,我疑惑不解,在我的追问下,母亲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原来去年秋天播种时,李大爷跟咱们家为了田间灌溉渠道的事,大吵了一架,至今还未和好,碰了头相互也不说话,今天李大爷能主动到我家“跑年”,证明他已经消气了,他不再耿耿于怀,将干戈化成了玉帛,否则他不会来的,对于父母来说自然是件惬意的事情,跟春节的欢庆相得益彰。母亲催着父亲赶紧去李大爷家“跑年”,父亲揣了包香烟,飞也似的跑了.
“跑年”就是好,陈年旧账一笔勾销,以前的不愉快统统忘掉,新年新气象,迎接我们的将是新的人生篇章。我草草吃点早饭,急急忙忙“跑年”去了。
久别重逢的老同学,在欢声笑语中重温着昔日同窗情;在外务工人员,各自说着各自的生财之道;姑娘们掐着指头数,谁结婚了,谁生孩子了,谁还没找对象,相互攀比、相互鼓励;大叔大婶们诉说着粮食增收减产的道,种田不用上缴,还有补贴的事;年老的则眯着眼睛,尽情享受着阳光的温暖,还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语重心长的话:现在的好日子亏谁啊?亏的是共产党、社会主义、还有改革开放!情到深处时,竟然齐唱《社会主义好》。
而我们呢!自然是马不停蹄地“跑年”。
虽说“跑年”是一种风俗习惯,它所涉及的形式和内容随着时代的变革在不断更新,但它树立文明之风、唱响时代旋律、体现祖国恩亲的核心主题依旧如故、源远流长,同时,也给我的童年增色添彩!难忘童年的“跑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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