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记得小时候问妈妈死是什么东西。妈妈说,死就是人不动了。我马上躺下不动,问,我死了吗?妈妈又说,死是不喘气了。我又憋住气说,这样我死了吗?妈妈哭笑不得,直摇头。说长大了你就就明白了。 妈妈是对的,长大后,我明白死是怎么回事了。用专业的话说死是人没有了呼吸、心跳等生命体征的现象。我惊讶于专家们把这么重大这么复杂的事情说的这么简单而轻松。 我参加过奶奶姥姥舅舅以及因为疾病而早去的堂哥的葬礼,我总觉得死牵动着许许多多的人,无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 大学四年中我耳闻目睹过三次死亡事件。 第一次是食堂的一位面点师傅。当时他正在和面机旁和面,有同事和他说话,就转过身来,倚在机器上说说笑笑。和面机又矮又宽,地面刚刚拖过,很滑,一不小心他半个身子跌进机器里。还没有等同事们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机器搅得面目全非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在心里一遍遍想象当时的场景,每想一次都会不寒而栗。那温顺的和面机怎么突然间发起疯来,成了可怕的恶魔。我曾在电影上看到巨兽吞噬人类的画面,与之多么的相似。 食堂的里的面点师傅们还怕了,工作起来,小心翼翼,如果谁大意了,就有人拿出这个事件来吓唬他。学生们也在一个月内拒绝吃这个食堂的孢子和馒头。我当时以为那是冷漠,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这是**的哀悼,尽管许多学生不是这么想的。这样的事例在其他的动物中是非常少的。更多的是如鸡那样啄食同伴的尸体,或者向猴子那样在面临被宰杀的危险时会把同伴推出来已暂时保全自己。 再大的轰动,时间长了人们也便忘记了。但是造化总是每隔一段时间总会让历史相同或相似地重演,击醒人们的容易麻木的记忆。 那天早上,我从宿舍到食堂去,发现有一段路被警察封锁了。我很郁闷大清早就遇见拦路的。于是绕了很远的路才来到食堂,不过在那里我知道了事情地缘由。 昨天夜里有一个人从五楼掉了下来,摔死了。警察来调查是自杀还是他杀。我没有关心最终的答案,而是被想象中的场景惊呆了:那人落下的时候,如同一团衣服从天上落下,然后一声闷响跌到地上。有人发现了他,回头去看,只见他眼睛睁着,脸色刚开始还很红润,渐渐地变成了苍白的颜色,但那只眼睛仍然看着你。如果它是自杀,可能他已经后悔了;如果他是被害的,可能在向世界祈求公正。这是我在一篇散文中读到的情景,我又一遍遍回想着。突然一个奇怪而又可怕的猜想来到我的脑子里,如果是她死了,那我该多伤心呀。虽然我的直觉和后来的事实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但我还是伤心了好久。 或许这是人们普遍的情感,所有的死亡都会联系到自己亲人和爱着的人。有位同事的父亲突然去世了,他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他的父亲和我自然也没有一点点关系。我随着全校的老师一起到了他的家门口我还是这样想。但是当我看到他父亲的遗像时,突然想到了自己地父亲,虽然我的父亲健在,但是我却忍不住哭了。我想起了将来的我的伤心之处。于是从此每每有人失去了父亲或母亲,我都会去看看的,至少在那一天,我都不会有笑容的的。 后来还真有一位女孩死了,我不认识他,许多人不认识她,但是许多人为她的死痛心疾首。他是死在校园大路上的,他死在明亮的路灯下的,它是死在无忧无虑准备回宿舍和朋友尽情聊天的的快乐中的;它是死在校园横冲直撞的摩托车的车轮下的。有篇小说写道,随着一声拔尖的刹车声,樱子的一生就轻轻地飘了起来,缓缓地落在地上,像夜晚的一只美丽的蝴蝶。但是在眼前的车祸中根本就没有刹车地声音,只有碰撞,还有学生们的惊呼声。 学生们沸腾了,在校园论坛上发帖子质问学校,为什么让喝醉酒的人开车进来?为什么不加强校园交通管理。但是学校没有公开作出任何解释,只是不作任何说明的禁止摩托车进入校园,无缘无故竖起了几杆路灯。但是那一块块禁令牌,一杆杆路灯怎么也堵不住学生的愤怒,照不亮那死亡的阴影。 不久有学生自发在出事地点组织了追悼会,点燃根根蜡烛寄托哀思。我即兴赋诗一首,放在了校园的论坛里: 你永远年轻,但也永远沉睡, 那一摊鲜艳的颜色是你 留给人间最后的美丽, 你是我可能会爱上的人呀, 可是,我永远地把你失去 你是所有爱上的人啊, 可是,所有人都把你失去。 死亡简单却复杂,复杂却简单。当一群人披麻戴孝送着一位老人的骨灰到地理埋葬的时候,伤心落泪痛不欲生。我永远记得妈妈送姥姥走时的情景,当姥姥棺材被埋的一刹那,母亲冲上去,恨不能与姥姥同去。可是伤心归伤心,人到最后,谁的结果不是这样呢?只是时间比我们早一些罢了。 有学生问孔子死是怎么一回事,孔子说:不知生,焉知死。拒绝回答。而实际上知道了死的简单,活的也就可以简单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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