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格桑梅朵 于 2012-3-29 12:20 编辑
小叙茶道
不知从何时起,“寒夜客耒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的香袅热腾越来越淡,渐渐淡到连水都不是了,没有活色生香的姿影容光,亦听不到潜藏绵延的潺潺水声,即使偶尔念及,也只会发送些千遍一律的祝福问候,偶尔收到或发出一些电脑制作的茶水画面,精致,却无味可闻,相反觉得那亮丽燥得很。 是的,燥,寒夜蜷在空调房,对着电脑,用不了半个时辰,便觉浑身发燥,尤其喉咙,干涩无比,使劲咳咳,一股子腥甜涩气。赶忙伸手过去,抱住一只紫砂大茶杯,咕咚咕咚几大口下去,蔫了的叶子刷拉一下又立起来,握住鼠标,重新潜入网络森林。
这种状态来写茶,究竟是好笑又可疑。加之我也不是什么行家,我有的仅仅是一鳞半爪,和一点点艳羡。 想来从盛唐传过去的叶芽汤色,正好契合了那个民族一贯崇尚的平和静谧之美,清亮亮的草席之上,一张木制茶几,几个坐垫,便是居室的全部,和服女子端端正正地跪坐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繁多的仪式,纤指细瓷,烫、洗、冲、涮一番之后,双手笑盈盈地端递过来,如果还有一瞬水莲花的娇羞,一弧裸颈的雪白,尚未饮,恐怕都醉了。 茶道在中国却有另一番韵致。最喜白底蓝碎花的样式,少了大和女子过于正经几近严苛的姿态,多了一层和煦可亲的民间风味,我去的茶吧,大抵是这种。 两三好友,外加一位清秀的泡茶小妹,她偶尔出神,偶尔浅笑,倾听之姿尤为安然,一点外人的冲撞感都没有,如几上杯子般,缺一不可。 茶道这事在我们看来是雅趣,在她却是单调又乏味的职业,虽是迫于谋生,终归是安然地做着,这么一想,更觉得她笑容的可贵和可爱了。 和这份亲和正好相反的是妙玉,她的茶道,孤傲,绝尘。尊贵如贾母,也只不过用了隔年雨水来款待,能享梅花雪水,珍玩宝杯的的只有钗黛二人,宝玉是愣凑过来的。他当然是能讨得一口的,毕竟他是妙玉潜藏心底对男性唯一的默认。至于被刘姥姥用过的杯子,若不是宝玉讨要,她竟要砸掉。 对着她,宝钗浑厚聪明,不多言。黛玉虽也灵犀,到底心直口快了些,遭到抢白却碍于她更为孤僻古怪的性格,也不敢反驳。那一杯茶汤精贵是精贵,不过绝尘成这样,难免因大家都过于小心翼翼而冷场。 这么一小杯茶映透了几个人的骨骼品相。 世道人心,其实也陈列在我的柜案里。普洱、观音、龙井、黑茶、茉莉......杂七杂八,应有尽有。几乎全是送的。我也没有特别嗜好哪一种,也不会去收集什么雨水雪水,环境污染,多美的梅花多白的雪水都是不能用的。还是老老实实将自来水烧开吧,按照茶叶保存的年限,一杯杯将它们冲开,也不去折腾那些精致小巧的茶具了,就那个敦敦实实的大茶杯吧,煎煮涮烫的工序一律简省,反正不管什么茶,只要能压下漂白粉的化学味,只要能解渴,就好。一如送茶的那些人,高矮胖瘦,和善宽厚就好。哦,送茶给我的朋友们,原谅我吧,请别怪我糟蹋了好茶,怎么个妙法,不都得下肚么。 也许,有天我会去学茶道,现在不合适,心不够闲不够静,方法毕竟不是关键。 一几一凳一窗春绿,一杯一壶一个可以对视浅笑的人。这当然是我一直向往并喜欢的,其实也不难,譬如此刻,当我翻开好友小茶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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