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树昏鸦 于 2012-4-5 16:54 编辑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要对我的人生道路重新选择,就像对我的文字一样,补充,修改,甚至重新谋篇布局。 首先,我不会去当兵。民师当得好好的,当的哪门子兵呢?那年月当兵不是件容易事,身体合格不说,家庭成分要好,关键还要有关系,我是靠了一位在公社当武装部长的亲戚,才顺顺当当战胜了竞争对手。说什么“保家卫国”,“革命熔炉”,那也许是别人的想法,对于我,就是眼馋那一身绿军装,再有就是入党,提干,离开祖祖辈辈苦扒苦曳的庄稼地。这种动机让我在部队很难脚踏实地做事情,更经不起挫折与坎坷,勉强混了四年多,就灰头土脸地回到原地重又当了民师,那是恢复高考后的一九七八年春天。 在羞愧、悔恨和绝望中回过神来,一切只得重新开始。四个月后,我以比较优异的成绩考取了一所师范学校。我相信我的脑瓜,上学时算不上品学兼优,可学习一直名列前茅,说句自负的话,如果不是去当兵,如果一直当民师,我考取的肯定不是那所师范,清华北大不敢说,但应该是一所能改变我当今命运的院校。 抛开个人的得失,我当时也不该离家去谋自己的生路。那年家里分家不久,姥爷姥姥又刚刚去世,两个弟弟还小,父亲不大理家,我是母亲的助手和精神慰藉,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只顾自己离开家呢。记得当兵的事定下来以后,母亲和父亲一直闷闷不乐,从他们的眼神里我明白,他们舍不得让我走,可又不愿意拂逆儿子的意愿。母亲将家中仅有的几个鸡蛋为我煮熟,连一旁哭闹的小弟都舍不得给吃。一向沉默的父亲只说了一句话:好容易多一个挣分的,这下又得拿决算款了(那年月挣不够工分的户,秋后生产队决算时要交钱)。我走以后,家中原本贫穷的日子更加艰难,更让我痛心的是,不久母亲就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后来落下病根,时好时犯,以至于最后夺去了她的生命。写到这里,我的泪又流了下来。 其次,我不会早恋。这件事情说起来起初倒不怪我。那年高中毕业回校任教,一位上学时并没有多少接触的女同学突然大胆地向我射出了丘比特神箭,将未满十八岁的我一时间弄得手足无措。出于异性的吸引或者不给对方造成伤害,我竟模棱两可地答应了她。不久我离家当兵,双方只靠书信来往,那些日子里有过甜蜜与浪漫,但日益成熟的我感到更多的是厌烦和苦恼。经过几次分分合合,我最终下定决心与她分手。这件事今天看来也许算不得什么,可当时却让我在亲人和朋友间倍受指责,原因是那时我已从师范毕业,而她还在农村担任民办教师。这不但让我背负了许多年“陈世美”的恶名,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就连我现在的妻子也无辜地被一些不知内情的人指责为“第三者插足”。有了这样的教训,我对儿子的恋爱动向严防死守,直到他大学毕业工作稳定后才宣布放行。 再有,我不会走进官场。 在一个官本位的国度里,官场的诱惑一直让许多人趋之若鹜。我本俗人,自然不能例外,有谁放着体面的官不当,而愿意在一个乡村学校里当孩子王呢?拿到改行从政的调令,我兴奋得几个晚上睡不好觉,想到进城后的优越生活和个人前程,恍惚间竟有了一种平步青云的感觉。亲朋好友们也开始对我另眼相看,不少多年不曾来往的人也陆续找上门来,这更加满足并且助长了我的虚荣心。 然而这一步我的的确确走错了。我光是看到了官场诱人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官场的另一面,更没有看到自己压根就不是一块当官的料。我是一个自负且傲气十足的人,什么东西一旦认准便不想向任何人低头,我从来不懂得也不屑于隐藏自己,只想凭才气和本事闯出一条生路,于是下场自然可想而知了。记得当年一位好心的上司曾经不止一次劝导我:鹅卵石所以被人赏识是因为它的圆滑,当初它也有过鲜明的棱角,经过若干年冲刷磨砺才有了后来的结果,所以圆滑在一定程度上说也是一种成熟啊。而我则崇尚自由和独立,鄙视看风使舵随波逐流。今天的我终于明白,官场最需要的东西不是才能而是服从,冠冕堂皇的背后有着许多不宜言传的潜规则。其实这些东西我并非今天才知道,只是不愿也不想改变自己罢了。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挤进官场,踏踏实实教书育人多好,这,实在是很有些不自量力了。 还有,…… 遗憾的是,人生从来没有假如,时光,也绝对不会倒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