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半个月亮冷冷挂 于 2012-4-11 12:13 编辑
那个夜晚,月光冷冷清清,风摇曳斑驳的树影,洒落一地阴凉.郊外孤零零的禾禾一人,斜挎着包,悠悠荡荡在一条路上来来回回走着,身影被月光拉的瘦长瘦长,一如禾禾沮丧的心情,忧伤又幽长.
油菜花开得正是香浓,相爱的人突然无端无情地离去,冷漠地叫人绝望,禾禾措手不及,半天回不过味.如今玫瑰花梦醒了,坠了,散了,揉碎成一小瓣一小瓣随风舞在空中.禾禾掉了魂儿似的来回走着.一人不知何时跟上了禾禾,不紧不慢随在身后.禾禾吃一惊,怔了怔,一时呆站着,对他瞧着.他对望一下,缓缓走了过来.禾禾小心退着.他上前冲禾禾一笑,笑容很好看,大约四十多或是五十.
"一个人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这样美丽的夜晚会勾起许多心事."他跟禾禾搭讪,有许讨好的味道.
"哼,什么人都有!"禾禾不理.
他又一笑.
禾禾很不屑,依然没理,只是加快脚步往回走,四下望去,不见一人,一面小心翼翼观察提防,暗暗提醒自己,万一对方有什么不良行为,立马撒腿便跑.
他保持着距离平行跟上禾禾,摸出一支烟,点着.
禾禾边走边瞅向他.
"我女儿像你一般大,她有时也像你这样斜背着包."他吐出一圈圈烟雾.
禾禾听得有些莫名其妙,麻溜儿的立即将包拿过单边挂着.想着这要是强夺,别勒了脖子,反正不值钱,没装什么,要是想要,立马给他.一阵风凉凉的吹过,禾禾紧了紧衣服.
他低了头走着,神情古怪,懒散的模样,并不在意禾禾的包.
禾禾开始慌了,心"怦怦"乱跳,只顾警惕的盯着他,一个不小心,一脚踏上了路边的一堆垃圾上.一条黑狗窜跳了出来,一惊,夹了尾巴逃.吓得禾禾尖叫.
"别怕,别怕,是一条狗.你走边上了,快点儿过来."他撵着狗,安慰禾禾,关切的神态让禾禾莫名感动了一下 .禾禾惊魂未定.
月亮有些偏了,偶尔驶过一辆汽车,刺着雪亮的大灯光,转眼离开.
月夜,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紧紧跟着禾禾,让禾禾不安.
他随意自然的甩着手脚,轻松柔和的笑.
"我女儿喜爱包,各式各样的包,三天两头的换,都是便宜货,几十元一只的那种.有一年,她男友为了讨好她,特意从深圳买了一只包送她.她一见,喜得那个模样,骨头都酥了,当着我的面就亲了人家.再一问价钱,大叫,眼睛瞪得滴溜溜圆,最后骂了人家一通.你说男人干嘛非吃力不讨好."
禾禾有些想笑,听他继续说:"我那女儿也臭美,又想省钱.每晚一张脸上贴满黄瓜.听着芦荟美容,不知从哪儿弄来,粘丝丝,也不嫌脏,又贴,杂着蛋清,牛奶敷面.有一天,整的脸起了红疙瘩,找医生去看,上不了班,只好呆家里叹气."
禾禾终于放慢脚步,一颗孤独受了伤的心也正需要有人陪陪.听着陌生男人温情的絮叨,禾禾忽然想哭,忽然期望他能继续陪陪自己.
陌生男人一时无语,又摸了一支烟点上.默默走了一段,禾禾猜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依旧不说话.
一辆摩托飞奔过来,蓄着奇形怪发的两个年轻人打量了他们一眼,打着呼啸一闪飞驰而去.
他朝禾禾这边靠了靠,离的近了些.禾禾下意识的朝旁让了让.男人将手插进裤口袋,慢腾腾地又说.
"我女儿自小听话懂事,遇着我们夫妇争嘴吵架,她一向袒护她母亲,专说我的不是,鬼精灵抢着跑我面前亲着我.瞧着她胖乎乎小模样,粉嘟嘟翘着的嘴唇,我的气早没了,没了."
说到最后,听着有些气断神伤.禾禾审察了一眼,一张脸辨不出心情.接着俩人都不说话,走了很久,后来陌生男人幽幽地说:"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为她爱的那个男孩想的太周到,吃的穿的用的,点点滴滴记着.他俩牵着手出出进进,亲热的一刻不肯分开.她再也很少坐我身上撒娇,围着我叽叽喳喳.那个男孩在不知不觉中将她从我身旁抢走."听着略有忧伤,禾禾猜想这人大概忌妒了.果然他又说:"一次我斜眼故意恶心他们,'啧,一身花里胡哨,流里流气'.我女儿一听,立即驳我,'这是情侣装,老头子你懂什么?'
禾禾撑不住笑了,泪流了下来,笑着笑着哭了.
他静静地站住,双手依然插在口袋,落寞地望着.
"我不送你了,小姑娘,回家吧."
禾禾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街上.禾禾留恋着准备朝他挥挥手.
他张了张嘴,神色凄凉,失魂落魄地,半晌哽咽疲惫地说:"谢谢你陪我-----半年前,我女儿在这条路上出了车祸,她----她走了."戚然转身时禾禾看见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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