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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微小小说23——神牛 [复制链接]

般若山人

主楼

发表于 2012-5-17 07:1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王生的神牛又出事了，而且是大事：拐角时，把一个骑电动自行车的老爷子撞飞了不说，还闯得人事不省，闯进了医院，闯出了20多万元的医疗费！
　　56岁的王生一下觉得天都塌了。20多万啊，上哪里去找那么多钱？就算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把那几垧地租给别人也凑不齐啊，何况一大家子还要吃饭睡觉哩，那房子和地是万万不能动的。
　　这是王生惹的第四起交通事故了，前三次都是小磕小碰，有两次各赔了50块钱，有一次被那个开宝马的年轻人痛骂了一顿了事。
　　这一次，王生多么希望那个老爷子还在当兵的儿子能骂骂自己，哪怕打一顿也行，这样自己至少可以心安一些。可那个比自己儿子小不了多少的兵娃子客气得很，一直和自己商量着怎么办，一点也没有发怒和想动手的意思。
　　王生恨死了自己那辆不太听使唤的神牛，修了好几次，转向和刹车还是不太灵活。出事的前一天还，他还找摆弄电动三轮车十多年的老张看了看，老张当时就讲：就这破车，没啥维修价值了，赶紧换一辆吧，要是出点事儿，花的钱就更多了。
　　联想起前三次险情，王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准备再坚持几天，等过了“五一”小长假再回趟老家，找亲戚们凑点钱买辆新车。这座城市的居民习惯把电动三轮车叫做神牛，放假坐神牛逛街的人很多，王生可不想错过这个挣钱的大好时机。
　　结果，五月一日上午十点多就出事了。那是他拉的第5个客人，眼看就要挣够50元，不料因为刹车彻底失灵，于赶上这么一挡子想都没都想过的大事。好在那位坐神牛的年轻子女啥事没有，要不麻烦就更大了。
　　那个老爷子当时就撞昏过去了，脑袋上直出血。王生当时吓傻了，路人报了了警，还招来了120急救车。
　　到医院一检查，老爷子脑部严重受损，做了双侧的开颅手术，进了重症监护室，一天一万一万的往里砸钱。不料术后一周以后，老爷子的脑部和肺部又感染了，不得不从市第一人民医院紧急转往省城的大医院。
　　钱越花越多，王生的压力越来越大。可他真拿不出钱，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在老家种地儿子甚至把准备买化肥的五千元也送来了，才凑齐两万。
　　这点钱，还不够老爷子两天的开销。好在那个兵娃子并不紧逼王生，而是自个儿先想办法到处张罗医疗费。不仅如此，兵娃子还劝王生：大爷您别急啊，谁不想出这档子事儿，您尽力而为就行。
　　兵娃子越这样，王生越觉得对不起老爷子和他的儿子。为了凑钱，他偷偷跑去卖了两次血，之后买了一堆营养品送到医院。
　　兵娃子问他哪来的钱，他吱吱唔唔，慌乱地捂着针眼的部位。兵娃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擦了擦眼睛，说反正老爷子现在啥也不能吃，您老岁数也大了，自己拎回去补补身体。
　　王生哪里舍得自己吃啊，大包小裹拎回商店，好说歹说按原价的70%退了货，之后拿这些钱回了趟老家，和儿子商量到底应该怎么办。
　　儿子很无奈，当着王生的面给那个兵娃子打了个电话：兄弟，我们家就这个情况，真拿不出那么多钱，要不你该咋办就咋办吧，我们没意见。
　　王生很清楚，如果拿不出医疗费，如果那个兵娃子起诉他，他只能进牢房，别无他法。
　　电话里，兵娃子依然很平静：大哥，咱们都是老百姓，各有各的难处，我不会那么做。还是那句话，你们尽力而为。
　　儿子无语了。对上挂了电话，他还拿着手机站在那里发呆。
　　王生心里却坦然了。
　　没再和儿子商量，王生作出一个决定：家里全部交给儿子打理，自个儿借钱买个新神牛继续回城里拉客挣钱，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其余的全部存起来，每月底全部给老爷子或那个兵娃子。
　　听了父亲的话，王生的儿子哇哇大哭：爸，这可苦了您了。
　　王生却笑了，积压多日的负担似乎一下子卸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