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坚信自己是最爱她的人。
从七岁那年看到她第一眼时,他就喜欢上她了,当他喜爱地用自己沾满泥土的脏手准备抚摸她粉嘟嘟的小脸蛋时,母亲打掉了他的手说:“先去洗洗手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妹子了。”
他撒开脚丫子跑进厨房,洗净了手重新跑了回来,她那时正在母亲怀里香甜的熟睡着,红润的小嘴巴像只樱桃似地。他凑过脑袋,一股香甜的奶香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他对母亲说:“让我抱抱吧?”母亲微笑着答应了,将她放在他细小的胳膊上,一边嘱咐他小心一点,一边很紧张地用手托付着。
他欢喜地抱着她,惊喜的发现她的那双小眼睛刚好睁开,正不眨眼的盯着自己。他兴奋地朝她做了个鬼脸,用嘴巴在她嫩白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回过头问:“妈,她叫什么?”母亲看了看外面晴朗的天空说:“我的乖女儿就叫晴儿吧。”
从那天起,这个和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晴儿就成了他的“亲妹子”。
晴儿见风就长,没几年就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那时他一直用他的拳头呵护着晴儿,不让她受别的孩子的欺负。晴儿喜欢粘着他这个大哥哥,像个跟屁虫似地不离不弃。他当然喜欢晴儿这样粘着他,晴儿玩累时他喜欢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脊背背她回家。他感觉他就是晴儿的天,是晴儿的保护神。他更愿意看着梳着羊角小辫子的晴儿每天像个快乐小鸟似地。
有那么一天,放学回家的晴儿眼睛红红的,他焦急地问怎么回事,晴儿说一个男同学欺负她了。他一晚没睡,第二天没去学校,直接去了晴儿的小学校,给了那个小同学一记耳光,这事的后果就是守寡的母亲给那家人赔礼道歉去了,他却在挨了母亲一顿臭骂后和晴儿捂着嘴巴偷笑起来。
晴儿上初中那年,他高考落榜了。作为家里的男子汉,他有义务为家里干点什么。于是他去了一个私人的工厂打工。每次放假回家,他都想着给晴儿买点什么回来。晴儿总是高兴地接过他买的东西,然后叫他一声哥哥后欢快地跑开。他看着越来越秀气的晴儿,心里高兴极了。他想着以后哪怕自己吃点苦,也要让晴儿过得幸福。
那一年,因为忙,他没回家过年。年后他打电话回家,母亲告诉他晴儿已经辍学了,跟着她的同学去了一个纸箱厂。
他埋怨了一下母亲,马不停蹄的回来了。他气哄哄的找到那个私人的小纸箱厂。刚进大门,他就看见晴儿被一个男孩追上,那个男孩拉住晴儿正往怀里拽。他紧跑几步,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一记耳光打了上去,那个男孩愣住了,一边捂着脸一边惊恐地看着他。他正要再次扬起巴掌时,晴儿突然抓住他的手,哀求着:“哥,哥,别打了,他是和我玩呢。”
他照着晴儿那张朝气蓬勃的脸蛋也是一记耳光,吼道:“你真贱,为什么不学好?”
晴儿惊恐看着他,眼泪像雨点似地从脸上滴落。
“你不是我哥,我没有你这个哥哥。”晴儿说完转身向厂外跑去。他看着晴儿的背影,忽然发觉晴儿已经长大了,身材已经变得亭亭玉立了,胸部已经凸起,呈现出少女青春的气息。他忽然后悔自己不该说出那样让她伤心的话,他再不能像孩子那样管束她了
晴儿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哭了一天,他在外面懊悔了一天。他几次向晴儿道歉,晴儿理也不理。
第二天,他和母亲说了几句话,匆匆背起他的包,坐上西去的班车。
他虽然离开了家,但还是关注着家里的变化。甚至已经给晴儿策划好了以后的生活。但母亲打来电话,晴儿依旧去了那个小厂子干活,她管不住她。三个月后,母亲的一个电话差点让他吐血-------晴儿怀了两个月的身孕,要尽快的结婚。
他还是回来了,他原想不回来。任由晴儿折腾去。但是心里老是憋得慌。他不能这样由着晴儿的性子,因为他喜欢她。
晴儿带回来一个男人,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又是离过婚的山里男人,晴儿凭什么喜欢他?居然怀了他的孩子。他越想越生气,突然冲到那个正和母亲口若悬河说话的男人跟前,揪住他的衣领说:“你凭什么娶晴儿?”
那个男人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又望了望晴儿。晴儿慌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大声地喊着:“哥!哥!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愿意,与你无关。”
“为什么与我无关啊?”他吼道。难道自己做错了吗?在晴儿的心目中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吗?
晴儿结婚的时候他没有回去,晴儿生了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也没在家。后来他找了一个酷似晴儿的姑娘结婚了,妻子活泼可爱,就是爱唠叨。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的缺点。他们生活的很幸福,也有了两个孩子。
但是他有时还是会想起晴儿,想晴儿和那个男人过得好不好。 当然 逢年过节晴儿也会和他那个山里女婿带着孩子来看望父母的,也会见到他。见面时问候一下就很少说话了。他对晴儿也好像没话说了,只是发现晴儿眼角多了些鱼尾纹,脸蛋也没有以前那样湿润光洁了,变得憔悴许多。
生活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完美,这些日子他经常和妻子莫名其妙地吵架,吵累了两人开始冷战了。在一个夏日的清晨,冷战了一个晚上的他突然想起应该去晴儿那儿看看。自从晴儿结婚七八年以来,他还没去过晴儿居住的那个小山村。
坐了一个小时的班车后,他终于来到那个地方。他在车上就打了一个电话,那个男人早就等在车站那儿。他坐上他开来的三轮车,一路欣赏着山的神韵,山不太高,但是景色宜人,一望无际的绿色装饰着整个山山峁峁。 转过几道山梁,三轮车沿着一条唯一能通过的山道滑到山底,几家简陋的土屋呈现在土崖边。晴儿正站在一间土屋门前看着他。离得老远就高声的喊着:“哥,哥。。。。。。”
他下了车,发现晴儿眼睛有些湿漉漉地。他笑了一下,说:“哥来看看你。”
桌子上已经摆了几个菜,还有一瓶白酒。晴儿招呼他坐下,然后给每个杯子斟满酒。这时候一个衣服很脏的小孩子跑了进来,晴儿拉住孩子脏兮兮的手说:“快叫舅舅,快啊。”
孩子望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等了一会儿,突然用脏兮兮的手在菜碟里捏了些菜放进嘴里。
晴儿拉住孩子,用手在他的屁股上狠劲的打着,边打边骂:“一点不懂事,没礼貌。舅舅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叫一声。”
他连忙站起来说:“不叫就不叫吧,别打孩子了。”
那个男人听见孩子的哭声跑了进来,抱起孩子说:“干嘛呀,生气也不能拿孩子出气?”
“就出气了,就出气了,这些年我受够了。”晴儿忽然像发疯似地瞪着男人。
他急忙拉开晴儿,把男人推了出去。晴儿一下抱住了他,浑身颤抖地哭泣着:“哥啊,当初是他欺负了我,我说不出口啊。哥,你替我出口气呀?”
他说:“别哭了,哥帮你出气。”
他抱着晴儿,心里很压抑,却没有了以前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