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鸟有关

微笑的草

与鸟有关

　　曾经在一个小镇学校教书，班上有个学生，做我带的班级的班长，一个非常讨喜的孩子。那孩子干干净净，心地善良。教室里笤帚散了，他用绳子重新绑结实；端午节栀子花开了，他给班上每人带一朵；同学之间吵架了，只要他一到，再大的风波都能平息。

　　有一天我到小镇上散步，经过一家绿荫环绕的宅院，忽然看见我那班长学生，坐在院子里一张小桌上做作业；一个男人，有点秃顶，在找黄杨上的蚜虫，估计是学生的父亲；女主人，在院子里打毛衣，应该是母亲。他们邀请我进去玩，就用小凳子坐在小院里，吃西瓜，闲谈。已经傍晚了，太阳快落下，他家的正房大门却大开着。我感到奇怪，大门不关蚊子不飞进家里么？主人说，我家的燕子还没有回来呢。我抬头一看，院子上方，燕子在盘旋，忽高忽低，好像在外疯玩的迟迟不肯着家的孩子。主人领我参观他家的燕子窝：那燕子窝垒在二梁上，上方是能工巧匠燕子的杰作，下方，主人用一块木头加了一个底托，即使九级地震，燕子窝也不会掉下。就这一眼我就看懂了，为何我的学生那么懂事，这样的家庭，连一个燕子窝都小心呵护，把燕子当做自己的孩子，这种氛围下长大的孩子，能不善良吗？

　　还是有关燕子。有一天我去邻居家，看见邻居把楼梯入口用一块木板挡着，那楼梯本来可以通向屋顶平台。邻居说，猫犯嫌呢，爬到顶上吓燕子，燕子不敢进窝。平台有个30公分的飞檐，飞檐下方，有一只燕子窝，燕子站在窝边，朝外面搬鸟屎，从容不迫，心安理得。正对着燕子窝的下方，鸟屎掉在一摊沙土上。邻居说，天天扫，扫过了堆在芍药花根上，明年开多大的花。邻居仿佛觉得那燕子为他家做了很大贡献，要不是燕子，芍药怕就不能开很大的花。

　　同事一家，住着宽敞的房子，二楼空着，人过一段时间上去打扫卫生。有一天，他家儿子发现瓦楞里有一只麻雀窝，儿子说，等小鸟出来他要养着。父母没有反对。儿子每天放学回来，上楼看看，带点米、水上去，有时候也从放学路上带回虫子，引麻雀来吃。麻雀渐渐被喂成了习惯，天天等在楼上。几年喂下来，麻雀越来越多。后来，儿子出门上大学去了，把喂鸟的任务郑重地委托给爸爸，妈妈在家无聊，也来参加。喂麻雀的时候，夫妻俩就想起儿子在家的点点滴滴，儿子走了，好像麻雀就成了儿子。儿子放假回来，麻雀就在他身上跳来跳去，俨然他就是鸟爸爸。

　　想起这些小事的时候，心里总生出无尽的感恩，为那些未曾谋面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