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家中妻，丈夫身上衣

陈德兰

　　
　　文/雨中清荷
　　
　　婚后不久，同学约我逛街，两人的话题当然是那位中招的“渔民”，在我正把“渔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时候，有人跨在自行车上喊我。抬头一看，“嗡”得一下，头就炸开了。只见那人一身蓝色工作服，油腻腻的吊儿郎当地跨在车子上，正笑眯眯地看着我；裤子膝盖处还泥乎乎的一团，裤腿一高一低揉卷着，像是才摸鱼回来；鞋面上灰尘能写字画画……我看了双眼直冒火，恨不得他立地消失。同学用手轻轻推了推我，一脸坏笑地问：“这人，谁呀？”
　　
　　我也不理同学，直接朝他吼开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早上出去时不是好好的吗？”那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车间里几台床子坏了，机修工不在，我就去帮修了，现在到街上找配件。这是你同学吧，带她到家里坐坐。”说完后，朝我同学笑了笑，就脚一抬，又骑着车走了。
　　
　　我同学看着他的背影来了一句：“一看就知，你没训得好，浑身脏成这样，就上街了。”把我直接噎在那，一句话也无法回。
　　
　　在我还是屁大的那会儿，我娘就开始教我做女红，若稍微偷点懒，就上纲上线的把那句“要看家中妻，丈夫身上衣”的话搬出来。听到这句话，我就冒烟，那小嘴就叭叭地说了不停：那衣服穿他身上，关我什么事，再说，又凭啥从他穿衣就能看出这做妻子的是不是懒惰了？我娘不急着回答。等到某一天，他会指着一双男人的脚，让我看那双鞋，然后瘪着嘴，一脸的轻蔑，说那家的女人不会做针心活；也会指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告诉我，那个男人的妻子有点懒，不细作……渐渐的，娘的话在我这成了真理。
　　
　　等我遇到命中的那个他时，他正穿着当年流行的短夹客，太子裤，很飘逸地站在那。在我眼睛刚刚为之一亮时，他那挂落式裤脚（被自行车链条夹的）又非常杀风景地撞入了我的眼帘，那份好感还没得及暖到心，又被冻住了。可那人不管不顾，把天下追女人的招统统拿来，把我当成化学试验在一遍又一遍地做，就在我快成了一块坚而不催的试验田时，我娘又开口了：要看家中妻，丈夫身上衣，将来你帮他打扮打扮就行了，好男人还不都是被女人塑造出来的。想想这个理也是，为了满足我娘想做丈母娘的愿望，我找了一个理由，让他试验成功。
　　
　　在他试验成功后，我的试验才开始轮番上场。远没想到的是，他在我这做的是化学反应，而我在他那做的全是无用功。
　　
　　我说：“我明天陪你去买几身衣服吧，看你的衣服全旧了，也过时了。”那人头也不抬就回我说：“不买，我有衣服穿，那些衣服不全都好好的，又不破，咋就不能穿了？”
　　
　　我再接着说：“你怎么说也是一个科长，天天在外跑的人，穿成这个样子，不寒碜呀，再说了，人家也会骂你家婆娘的，说她不会帮你收拾。”那人咬牙切齿地说：“我就这个样，到哪还不是把事办得好好的，人家只认我产品质量，为人信誉，不看我身上的衣服。再说，衣服穿我身上，关你什么事。”
　　
　　现在换成我咬牙切齿地说了：“那你整天这个死形样子，到哪，别说是某某的老公，我丢不起那脸……”那人一脸得意地说：“我是农民的儿子，得保持农民本色。”
　　
　　不管他态度如何，我还是上街帮他配了若干的行头，平时帮他收拾收拾，尤其是要出去参加一些重要的活动时，咱得表示出对主人最起码的尊重。现在的社会，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社会，你收拾清清爽爽的，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就会好，这样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某日，我和那人盛装出行一个非常重要的宴会。去时，那人玉树临风般地站在我旁边，我怎么看怎么养眼。酒到半酣时，再看那人，袖口解开，领带歪了，裤角又揉卷成一团。我的天啦，我暗示来暗示去，他就是不朝我看，有人中途有事先走，他起身和别人握手，告别，还自以为潇洒着。
　　
　　回来后，又是一顿大骂，大骂过后又改成语重心长。那人就是一块石头，面不改色，保持本色。
　　
　　不管用招三千，还是死缠烂打，那句“要看家中妻，丈夫身上衣”的句话在我这彻底无效。那人就是一幅皮尔卡丹穿在身上，也不改农民本色的主。不，准确的说，是渔民。而我，总是天天为他穿衣担心着，甚怕哪天，我一步没关照，他就乱了套。那可丢得是我的脸呀！
　　
　　江苏大丰人民南路188号1幢302室陈德兰，邮编224100

马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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