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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捧一盏冒着热气的白开水,踱至阳台,忙里偷闲,且享受片刻冬日暖阳的照耀。
凭窗而立,但见,近处的楼房,远处的山峦,全都笼罩在金灿灿亮闪闪的阳光下。
“菜篮子补贴去年这个时候早到位了,今年还没有这方面的消息。”老头儿跟过来,站在我身边,貌似自言自语。但是我知道不是。这是老头儿在扯起和我讨论的话题。
“市里有,我们肯定也有。市区的老师说已经到账,冬至在年内,迟早的事,不用着急。”我这样说,并不是阿Q似的安慰,而是真心这样想的。
“急倒是不急,不过就是做个计划,心中有数,好统筹安排。”老头儿财政部长似的。不过,老头儿也确实是我们家的财政部长,我脑筋不好使,又忙,两年前,索性将家里的大小权利统统交了出去,随老头儿管理去,免得老家伙闲出老年前痴呆症来。
事实证明我是多么英明。这下子,老头儿有事做了,常常把计算器按得直叫“为零”“为零”的,听得我心中暗喜。意外收获是,老头儿从此厉行节约,学会了精打细算。不免后悔,早几年交权就好了,说不定我们可以在市里买房了。
“市里有,乡下未必就有,城乡差别很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头儿还在纠结,眉头拧成的“川”字横的竖的都有。
不希望老头儿像个“愤青”,于是我拉了两张凳子与老头儿对坐,摆成促膝谈心的造型。
我说我们如今又不是缺钱用,何必操心我们管不着的事情?何况还不是我们操心就能解决的问题。心中若无烦心事,就是人间好时节。你倒好,原本没有烦心事,你偏偏无事生非硬造出来。
老头儿不语。我知道我的话具有催眠的作用,不消多久就能将老头儿的思想同化。
“对了,你还记得我老娘在世时经常念叨关于幸福的那句话不?一个人家,床上没病人,牢里没罪人……”我进一步启发老头儿,回味艰难困苦时期对于幸福最原始最单纯的定义。
“双方没情人——就是幸福安宁!”老头儿突然接腔,很认真地,不是一贯搞笑的风格。
我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我立即认可这句话:“对极了!还真是这么回事!”
没有情人,幸福安宁。反之哩,有了情人,鸡犬不宁。有谁见过多少偷情人终成眷属的?!
老头儿无意之中爆出“惊人之语”,很是得意。
其实我比老头儿更得意。我悄悄将我的得意隐藏。红尘俗世的观念里,多少男人视猎艳为时尚,然而我们家,这位还不算糟的老头儿并没有与这个社会同流合污,而是保持了一份思想与行为的双重纯净,我该作何想来?
想起老头儿曾经对我的表白——对你满意就是对生活满意。心情格外舒爽,欢喜洋溢。
“好了,这满阳台的阳光都送给你享受。老太婆上班去啦,挣下钱来交给老头儿你慢慢数着玩哦。”饮了杯中水,我站起来,将空杯子底部敲敲老头儿的肩。
“哼哼,稀罕你挣的那俩个毛钱!我不用像你那么受累,不是一样能拿到钱!”老头儿拉过摇椅靠上去,微微眯起眼睛,一副将阳光悉数揽入怀抱的愉悦架势。没有办法,小学老师就是比中学老师累N倍了。
累并快乐地享受着累,而不是累且抱怨着累,依然是幸福、美好、安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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