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暮雪 于 2013-1-17 08:01 编辑
炕:中国北方农村住宅用砖或土坯砌成,现在已多用水泥预制板。上面铺席,竹篾编制而成的席子,现在已多为革制或织品。下有孔道和烟囱相通,可以烧火取暖的床。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在东北一所土房子的土坯炕上有了第一声啼哭,和那个年代所有的东北农家孩子一样,炕给了我离开母体后最初的温暖。
土坯炕上玩耍的我让年轻的父母常常欣喜不已,幼稚导演出的趣事也在这张土坯炕上辐射着父母。炕上缝补的母亲一直是慈祥的,一针一线里满是爱意,即使烛光映衬出的高大影子,都那么柔和。父亲喜欢把他那粗糙的大手伸进我的被窝里,不顾我的“恐惧”,对捉住我的小屁股乐此不疲。虽也有偶尔的呵斥,也在我佯装委屈的炕稍儿面壁中化成亲昵抚过,土坯炕上的一切都是那么柔和。
土坯炕不结实,经常被已经开始淘气的我蹦塌,父亲要在烟熏火燎下修补那些裂缝,因为不烧火的时候是看不清哪里有裂痕的。上小学那年,家里盖了新瓦房,并重修起了红砖的花炕。炕大了许多,也冷清了许多,那张大炕已经圈不住我的顽劣,每个日子里,母亲炕上的活计中也就多了一份向院中的张望与呼喊。夜里,我开始伏在炕桌上写作业,父亲总是在烟笸箩里捻着他手里似乎永远卷不完的旱烟卷,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灯下偶尔缝补的母亲也会不时瞥来一眼,望子成龙的心情在他们的举动中一览无遗。
点滴增长的叛逆开始抗拒那张炕上的日子,因为我开始知道楼房里是没有炕的。值得“庆幸”的是终于在九六年逃离了那张炕,在父母的不舍中告别了他们。建工学院四年的生活里,很少再回到那张花炕,甚至无知的骨子里认为炕已是陋俗文化的一种代表,更不愿在人前提及家中那张我睡大的炕。
2002年,我回家翻盖老屋。父母其时已双鬓斑白,炕上也更显空荡了,但他们坚持留下那张炕,说是床睡不习惯,不如炕睡着舒服。说这些话时,我明显感觉到了父母对炕的感情就像看着我时的眼神一样,老人的执拗下,我只好将那张记载了我成长的花炕改成了空心炕,却已不再睡在那张炕上。
时至今日,那张空心炕已有10个年头了。就在昨天,我重又坐到了那张炕上。些许旧事也不争气的涌了上来,幼儿的天真,童年的顽劣,少年的叛逆,青年的轻狂,今时的无奈……一骨脑儿的袭来。就在这张炕上,就在昨晚,白发苍苍的父母,摆上了炕桌,摆上了一桌子的菜肴,摆上了老白干,摆上了他们久违的笑容。所有的心酸,所有的艰辛,所有的苦与痛,都被一次融化,重又在这张老炕上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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