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啸风蓝骑士 于 2013-1-24 15:06 编辑
文采若仅用于在道德的法庭上为自己迷途的灵魂润色华美的辩词,那么,与其有辱斯文,莫若目不识丁。 谨以此文故事里的事启迪生活中真实的自我,并与往事干杯,就此封笔情感。 ——啸风蓝骑士
情 路 圣 歌
蓝 海(笔名)
再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
再深的记忆,也有淡忘的一天。
再爱的人,也有远走的一天。
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
该放弃的绝不挽留。
该珍惜的绝不放手,分手后不可以做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
也不可以做敌人,因为彼此深爱过 。
——莎士比亚
方舟是被午夜的电话召上飞机的。尽管他也曾有过短暂的犹豫:自己劳累多病的身体、拮据的生活、难请的事假,尤其见面后的尴尬等等,但方舟最终还是果断地辞掉了工作,带着积攒了几年的微薄积蓄,登上了最早的一班航班。因为方舟知道,他的心一直就拴在生命的电话线的另一端。 电话是女儿打来的。方舟的心已经感应到了电话声中包含的:关切、焦急、无助、渴望、信任、依赖的复杂内容,还能说什么呢?女儿的一句:“爸爸、爸爸!妈妈生病住院啦!”就够了。女儿任何时候的需要和召唤,永远都是方舟随时准备冲锋的号角。 机舱里,听着空客三二O的音乐耳机里播放着的《基督在橄榄山》,方舟那经过了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已渐渐愈合的情伤心疤又隐约地酸痛起来------ 飞机终于降落在那个方舟曾经拼搏过多年的、南方古老而又美丽的城市。病房外,方舟草草地缝合了似乎裂开的伤口,抖掉一身的疲惫,微笑着叩响房门。因为他从来都希望女儿随时见到的永远是一个阳光的父亲。 “你!你怎么------来啦?” “你娘家也没什么亲人了。” “我没让女儿——不好意思!” “我们有个好女儿!这是你的功劳。” 十年的时间不短也不长。又见面,他们就这样各说着各的话,但又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不再互相拦话插话了。是距离产生了美?还是美必须有距离?抑或是谦让本身就是一种生疏?争吵未必是真的隔心?方舟已经心累得不愿再去多想,只希望能尽心地照看好病人。 在接下来陪护的日子里,方舟默默地悉心照料着前妻术后的康复。尽管他没有见到另外一个“他”来看过前妻,也不愿去多想、多问;尽管他确实有些困乏,也没有溢于过行动、言表;尽管他心中也有些许的局促、忐忑,但在女儿灿烂的笑容里也都云开雾霁了。只是他们有时仍然继续着那种各说各话的对白。 “你受累了!” “女儿成熟了,懂得用心思考了。谢谢你!” “我不该把女儿据为己有。我知道,这些年你这个当爸爸的因为想女儿一直没再成家。唉------” “我只是有时寄些书,通个电话,有机会带女儿旅游玩玩,平时倒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自己带她辛苦了!” “离婚时没给你一台车、一套房和任何股份,甚至连以百万计的存款也没分你一分。听说后来你还去过寺庙,为了照顾老人才回来。对不起啦!虽然你当时说男子汉什么都不要,但这些毕竟都是我俩一起白手起家共同努力创造的。” “我现在工作一点也不累,还可以随时休假。倒是现在的孩子成长花费很大,将来更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去保障完成漫长的学业。” “当年你率先给所有工人放清明假让他们都能够回去扫墓时,自己装货扭伤了腰,我不该让你走、回北方。毕竟不是当年来这时的二八小伙儿了,腰又不好!” “这怎么还这么潮湿?还是老家好啊!人耿直,气候也不过敏。” ------ 就这样,时间在独立病房里方舟放的班得瑞的《寂静山林》的旋律中匆匆而过。转眼前妻手术的刀口早已拆完线,身体也基本痊愈,方舟知道自己该走了。这次他没有选择飞机,而是乘坐火车。一是为了省点钱,二是不愿在与女儿撕心裂肺的离别中,被快速的飞机无情地划出思恋的伤口;而是想在慢慢启动的火车里,让渐行渐浓的不舍,在几天的回忆的旅途中,慢慢沉淀为下一个期盼的聚首。 月台上,站着双眼润湿凝视着女儿学校方向侯车的方舟。虽然可以想象此时女儿的心思一定不在教室里,但方舟还是有点粗暴得让他自己更心痛地赶走了要请假送行的泪流满面的爱女。在熙攘的气氛热烈的送行人群中,方舟只有简单的行包从旅店一路锲而不舍地相随着。望着站台下无尽的轨道,当方舟想着人生这辆没有回程的列车,将载着多少没有目的地的,不知道何时到站、换车的人驶向未知,这其中又包含着多少去留、取舍的哲理时,大病初愈的前妻已站在了身边。只是这次在前妻临别的执意追问下,他们没有再各说各的话。 “你为什么来?是因为当年你走时说的‘不是夫妻,还是亲人;不是恋人,还是朋友。’吗?” “不全是,还因为你是我女儿的母亲。你平安,女儿就开心;女儿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除了女儿,还有什么原因?你别说没有,跟圣人似的。” “要是有,那就算报答你当年的知遇之恩吧!当年我不想荒废大学专业自己主动从政府机关调到企业后,没多久单位就不景气了,是你当时能慧眼识人,所以,我才到这帮白手起家的你成就了一番辉煌事业,分手时也自愿放弃了所有应得的财产。当年我初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就水土不服生病住院,是你床前桌后地照顾我,所以,这回你病了,我也算是还了你一份人情。” “呜------”时间的列车在汽笛长鸣中不等人地进站了。似乎有了某种默契,他们都没再问答什么,也没再各说各的话。方舟提起了旅行包------包很轻,没有扯痛他在飞机上似乎曾经裂开过的创口。因为方舟已经偷偷地还回了、前妻悄悄地放在里面的一张银行卡和一把门鈅匙,只带上了和磁卡、鈅匙同放在一起的,一张如万能鈅匙般永远能打开方舟心锁的爱女的近照。佛说:“一切有缘的总能再见!”方舟知道世界上最重的门是心门,推是关、拉是开,与鈅匙无关。能进去的没有门;进不去的有鈅匙也是枉然。因为在情感的复杂世界里,没有谁能保证随时准确地知道哪把鈅匙开哪把锁。 生命的列车重新启动了。车厢里,方舟的耳畔悠扬着苏格兰风笛的田园晚奏,仿佛是意大利虔诚的修女们教堂里唱出的人生情路上的圣歌;车窗外,方舟看到,挥手道别的病后重生的前妻正由衷地笑出眼中晶莹的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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