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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候鸟 于 2013-2-25 21:13 编辑
爷爷总是很疼我们这些白眼狼小破孩的。
小时候,仿佛是初中时期的一个周末,我在家里边做作业边看电视,爷爷来我家,还在门口就很高兴的叫我“贝宁,来吃草帽。”当时我乐惨了,爷爷揣着一把新鲜的草莓,特意留给他的孙女儿的。一是这份宠溺,再则为爷爷的口误。我不知道为啥,爷爷一直叫这种水果为草帽。草莓是当年栽种的,容易成活。只要气候不是极寒或极热,便能很好的生在开花结果。
小孩子总是天生富有冒险精神的,我们家旁边的松林,雨过天晴的夏季总是会冒出许些蘑菇,有种叫做松菌的鲜美无比,算得上山珍吧。我独自去采摘此物,乐此不疲。爷爷恐怕是担心我一个人,须知夏天正是各种蛇类野蜂高频出没时期,陪我一起去了,我倒还好,每次都没遇见什么危险。有一天,我爷爷就被毒蛇咬了,卧床一个多月,脚比萝卜还肿。痛不痛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是,我们那里并没什么抗毒血清,爷爷的伤是用草药敷的。
我记事起,他就自己做一些扫帚或是草鞋,每逢赶集的日子(我们那边叫赶场)他就把这些东西拿去卖了换些零花钱,早些时候他总是会给我们带这样那样的糕点糖果或是油饼。跟爷爷一起去赶场,他总会带着我们下馆子。我记得那时候的包面(也就是他们说的抄手或者馄饨)才一元一碗。大概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做也喜欢吃的缘故吧。
那些年,爷爷自己总是种大片的高粱,高粱米可以卖掉,穗用来扎扫走,打小我家的扫帚都是我爷爷扎的。高粱穗做得扫帚好用耐用。除了自家的他还总是去把村里面其他人的高粱穗买来,淘换一点点利润。有时候买来的太湿太多叶子根本赚不到钱。因为扎扫帚,爷爷划开的竹篾薄如纸且韧性极好。我们家用来捆玉米梗子(我们称为包谷梗子)的篾条一直都是我爷爷给弄的。
再说草鞋,我不知爷爷这辈子编了多少双草鞋,不知又有多少人穿过他编的草鞋。他是骄傲的,笑称刘皇叔是草鞋匠的鼻祖。草鞋,早些年那些务农的人怎么离得开呢。耐用,没有其他任何鞋可比。我是没有见过稻草编的草鞋。我见过的都是尼龙丝做的,早些年是用水泥口袋,把口袋一丝一丝拆口,一束一束编起来,敲紧压实……工作繁琐,一天也做不了几双成品。现在草鞋架空了,收拾遗物时找到一双草鞋,不知被谁扔到火堆里去了,心疼。
也并非子女不孝,不给老人家足够的生活费。自是他们都很要强,自己还能动手就绝不给孩子添一丁点儿麻烦。
我爸自我小学开始就在外地打工,每年过年才回家。到了腊月二十边上老人家就眼巴巴的望。我上初中那会儿住校,每个周五才回家,到了周五,爷爷也是眼巴巴的望我回家,等我去看他们或者他们去我家看我,问长问短。或者只是在一起看看电视。
后来爷爷身体不如从前,最终放下了那些活计。也不再每逢赶集必去了。药,似乎没有间断了。我知道爷爷老了,是老了。不知道比我想象的速度还快。
最后那段日子,我也只是常常在他跟前端茶递水而已。他对我明朗的说的最后一句话“贝宁,我要喝茶。”是在十七日的中午时分吧,依稀记得。
我电脑上至今还有一张照片,是爷爷拿着烟袋笑笑的样子。我爸用手机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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