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乱象调查：酒精勾兑、原产地不明成迷雾

青尘

古井“酒精门”、洋河“散酒门”、酒鬼“塑化剂”风波，泰山酒业涉嫌滥用阿斯巴甜（甜味素）遭质疑，过去的2012年整个白酒行业噩梦不断，随着白酒行业各种丑闻井喷式的爆发，白酒企业遭遇秦池事件以来最严重的“诚信”危机，“酒精勾兑”成了白酒行业的热搜词。关于勾兑的工艺和“艺术”技巧，一直是业内不愿触及的敏感话题。


    白酒行业丑闻频发

    传统的酿造工艺决定了原酒的产能，企业原酒大量外购，大量食用酒精被滥用，固态白酒和液态白酒没有法定的检测方法可以将其区分，企业标签标注混乱。记者调查发现，市场上大量白酒标注纯粮白酒，而大量食用酒精勾兑的白酒却去向成谜。

    去年年初有媒体报道，洋河股份对外收购散装白酒而用于勾兑生产洋河白酒产品。

    2012年5月7日的业绩说明会上，洋河股份董事长兼总裁张雨柏表示，由于同行企业都没有公开基酒数量和外购基酒的数量，而且涉及信息披露的相关程序，不便披露，但他强调公司基酒产能是同行业中数一数二的。

    8月22日，安徽古井贡酒股份有限公司披露了其2012年中报，在“重大关联交易”一栏中显示，古井贡酒上半年从安徽瑞福祥食品有限公司采购4551.49万元的食用酒精。根据食品商务网当前报价，食用酒精约为6900元/吨，据此折算，上半年古井贡酒从安徽瑞福祥采购酒精数量为6596吨。而这一数据，直接导致了外界对于古井贡酒涉嫌成品酒使用酒精勾兑的猜测。
事件发生后，古井贡酒证券代表马军伟向媒体回应这一问题时称：“一般来说高档酒不会用，我们是低端酒才用。”他承认，古井贡一直有此种做法，并表示很多酒厂都会采用，原因是“用食用酒精勾兑是一种生产工艺，是符合国家标准的”。

    酒精勾兑成行业潜规则

    “喝小刀、成大器”这是河北三井集团一句非常经典的广告语，企业还聘请了著名影视明星王国强为其产品做代言，各类丑闻没有爆发以前，这家企业生产的白酒标注的执行标准均为10781.1，既固态法（纯粮食酒）白酒。但记者发现，近一年来小刀的部分产品标签的配料表中悄悄增添了“食用酒精”字样。

    在国内的一些大型商场超市，枝江大曲、红星二锅头等部分产品的执行标准也陆续开始标注GB/T20822，配料表出现食用酒精、食品用香料字样，在山东的一家超市记者看到一款售价40多元的琅岈台白酒配料表中也赫然出现了“食用酒精”字样。“50元以下的基本没有纯粮白酒。”一位行业内人士向记者坦言。但是，市场上很大一部分低端白酒仍在标注执行标准10781.1，固液法或液态法白酒冒充固态法白酒进行销售。

    湖北稻花香集团拥有一家名为利民生化的酒精生产企业，这家企业生产的酒精主要用来勾兑白酒。调查中记者发现，这家企业除了有少数产品配料表中标注有“食用酒精”字样外，大部分的产品标签均标注执行标准10781.1。
国内类似稻花香一样拥有酒精生产线的企业不在少数，承德避暑山庄酒业有限责任公司、黑龙江老村长酒业公司、秦池酒业、浮来春酒业等这些企业都有着自己的酒精生产线，记者获得的一份酒精行业淘汰落后产能的名单中，多家知名白酒企业的酒精生产线榜上有名。

    大酒厂尚且如此，小酒厂则更是有恃无恐。光明酒业坐落在山东省平原县张华镇一个偏僻的村落内，这家企业除了生产自主品牌平原人家外，还为其他企业做代工。记者到达这家企业时，这家企业正在生产“老白干”和秀水坊两个品牌的白酒。
“老白干”和光瓶的衡水老白干看上去十分的相似，标签显示的企业名称为衡水老烧坊有限责任公司；秀水坊标签显示的生产企业为四川泸州蜀龙酒厂，包装物上也没有按照规定标注真实的产地，“山东德州”。两家企业的白酒执行标准均为固态白酒，工作人员则告诉记者，这些白酒的酒水是这家企业提供的，产品使用的食用酒精是春雨和另外一个品牌的。在这家企业的调酒车间记者还发现大量的盛装食用香料的塑料桶，上面大部分标签已经去除，但是记者仍然在一塑料捅上找到了“食用香料”的标签。

    “串香”的孔府家酒

    联想收购孔府家在去年是白酒行业为数不多的利好消息，去年9月16日，联想控股酒业在山东曲阜宣布，以4亿元的价格全资收购孔府家。这是近一年半时间里，联想控股酒业第三次出手收购白酒品牌。

    “孔府家酒，叫人想家”九十年代初凭借经典的广告语，孔府家酒一夜撺红，成为家喻户晓的大品牌，就是这样一家县级市山东曲阜走出的企业曾跃居全国第二大品牌，当年的孔府家可谓风光无限。1996年，当时的标王秦池外购原酒勾兑事件被媒体揭露，此事件对整个鲁酒市场构成很大冲击，孔府家酒从此也一蹶不振，市场迅速萎缩，企业一度出现经营困难，甚至还经历了几次易主，近几年市场才逐步回暖。

    联想收购孔府家发布的新闻资料显示，孔府家酒的前身是曲阜酒厂，由孔府自家私酿酒坊在1958年组建而成，目前有陈年窖池7200余座，年生产粮食酒能力2万余吨，基酒储存能力3.5万余吨，原酒存量超过8000吨，而且10年以上的老酒占据相当比例。2006年，孔府家酒的销售额已经从最高峰的9.6亿元滑落至9000余万元。2007年已经内退的副厂长邱振新复出担任董事长后，孔府家才于三年后扭亏为盈，去年销售额超过3亿元。

    采访中记者发现，虽然这家企业号称产量两万吨，但企业的原酒产能却只有几千吨，企业生产中还使用了行业内通用的一种“串香”工艺，这种用食用酒精通过串香生产白酒的工艺不仅生产成本低、产量高，而且不需要陈储就可以进行勾兑。
“散酒和低档酒都是串香酒。”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在展厅和企业门口的经销处记者未见有任何一款酒配料表中标注有食用酒精，就连两三元一斤的散酒都被告知是纯粮食酒。

    记者在有关部门了解到，孔府家酒业备案资料中有固态法和固液法白酒两种，究竟那款是固态法或者固液法质检部门也不是十分清楚。

    液态酒冒充固态酒检测无依据

    据了解，固态法白酒是以粮谷等原料，经陈酿、勾调而成的传统工艺白酒；液态法白酒是以含淀粉、糖类物质为原料，采用液态糖化、发酵、蒸馏所得的基酒(或食用酒精)，再通过添加食品添加剂调味调香，勾调而成的白酒；固液法白酒是以固态法白酒不低于30%、液态法白酒勾调而成的白酒。

    据了解，液态法白酒因为标有食用酒精几乎没有市场，固液法白酒虽被广泛应用，但很少有企业敢进行标注。事实上，《固液法白酒》这一标准主要是由大白酒企业操刀起草而成的。该国家标准起草单位除了中国食品发酵工业研究院、中国酿酒工业协会外，主要参与企业为五粮液、江苏洋河酒厂、山西汾酒、贵州茅台、河北衡水老白干、湖北白云边等行业内知名企业。

    “勾兑是一种工艺。”一些深陷酒精门的企业一般都会用这样的言辞搪塞消费者。目前的白酒行业，业内对勾兑的标准缺乏规范。勾兑是食用酒精与原酒的勾兑还是原酒与原酒的勾兑？比例怎样？这些问题都是不明确的。现有的标准仅仅是食用酒精的安全标准，但那些为保证酒的口味、品质等而需要细化的一系列标准，都是缺失的。”

    据了解，我国《GB10344-2005预包装饮料酒标签通则》对白酒产品标签有强制性规定。规定要求，在酿酒或加工过程中，加入的水和食用酒精应在配料清单中标示。但实际上很多酒类企业并未做到。主要原因是，企业往往会有顾虑，认为如果标注会影响销售，消费者会对产品的质量安全产生担心。

    酒精勾兑酒冒充纯粮酒已经成为白酒行业的潜规则，但有关职能部门在执法过程中又无据可依，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一位地方职能部门的官员表示，目前，对白酒的检测主要针对与人体安全相关的一些物理、化学指标，比如酒精度、总酸、总酯、固形物、甜蜜素等。对于白酒到底是勾兑的还是酿造的，仪器很难检测出来，这也许才是酒精勾兑酒冒充纯粮酿造的根本原因。（中国质量万里行 王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