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谈】七夕下，土坟

唐山妞妞

【随笔杂谈】七夕下，土坟   2013-03-02 03:01 星期六
　　 　　又一对恋人生死相隔，
　　　　她在岸上，他在水底；
　　　　他说过，要放一条小舟，跟她，悠游在岸边街也灯照不到的都江堰。听划水声，听彼此砰砰乱动的心跳。伴着星光，伴着月光，他指向漆黑里的数颗星星，将它们连成，一颗只能透过言语跟幻想产生的心。他又说东边的是射手座，手上的星箭，上面串连着无数颗代表着忠贞爱情的丘比特宝石，触势待发。他说要化为猎户，用箭把心射下来，送给最爱的她。
　　　　可随着水里突发起巨大的漩涡冲撞，小舟被卷到水底。白天，她到底被救活了，他就在黑夜里没了踪影。或在水底吧？，还是泥层底下？或上天堂吧？还是到了地府？救她的人说，当时发现她随破木块漂流在江面，手被牢牢绑在小舟的一个铁环上，绑她的是一块撕裂的深蓝色袖布，拧成的螺旋状条绳。
　　　　他用泥做成坟墓，
　　　　她睡在坟墓里头；
　　　　他爬到一座土堰的最高处，跌跪在临时形成的土丘上，雨水打落在泥土顶端，将它弄得湿漉漉，黏糊糊的。他手里捏着一拳头的黄土，将山丘不断补补修修。山丘下的人不敢上去劝他，也没暇再去照料，任由他将山丘堆得越来越高。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将他带着的黄土厚面具拖出无数道轨迹，他眼眶滴下的，也早已分不清的黄色的雨珠，还是泪珠？他的爱人，此刻就在山丘下，在何处他不能知道，他只晓得原始地，盲目地，去堆他的土坟，他希望把坟建的越大规模，便越有可能覆盖到他爱人的遗体。
　　　　他坐在土堰上举头望月，低声放泣。
　　　　同样地，连绵数十米的土堰脊梁上，他做在那里垂头丧气，似乎远方挂着皎洁无暇的星空月夜，也牵动不了他心思半分。他埋首放声低泣，将两腿夹住抱得紧紧的，如同抱住她一样。一股寂寞的风吹拂着这早已干透的土丘泥巴，那干裂的泥捏在手里，转眼间化为飞尘消散，他说好要跟她一起去看七夕的夜空，而现在偏偏只有他一人独赏，她却是无缘再见。故此面对着如同仙画一般的境地，他不屑一看，不看偷看，因为他觉得，这美景就是对他跟爱人的一种最激烈的嘲弄。
　　　　他说要伴在她身旁，与君同眠永久。
　　　　她记得，当时他将她一把推出险区，自己在躲开被巨石压下的同时，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黄土活埋。之后她发疯似的扒拨着泥土，可花尽力气也扒不动那里面如铁牢般的巨石粘泥。偶尔看见他剩下的一根手指头外露在一寸之地，她用指头感触着对方，无力躺卧在一旁悄悄抽泣。她抓了他的手指，但毫无用处。此刻她放弃了挖掘，就如此躺在这用泥作的床铺，枕着松软的泥枕，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黄沙被子入睡。她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他曾对她信誓旦旦说的一句话：我要跟你同眠共枕，永不分离！
　　　　七夕的星光，穿透人间的死寂与愁雾，银光散在每个土堰上，见证着人世间挚深的情感：生离死别。有时候，我们该不该怀疑，世间此志不渝的坚贞爱情，是否在上苍眼中都是些不顺眼的故事，古时为将牛郎织女之间的爱慕拆散，而限定将喜鹊桥起在农历七夕。难道后来上苍连一天也不能多给了？便在七夕的今天，用上洪水和泥石，一举将喜鹊桥连同人世间一起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