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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螺 晚饭后,还早了些,霞光溅落在天边云上,色彩绚烂的反射开来,我于是提议去拾螺.
我女儿蹦跳着走在前面,手里拎着袋。
小路弯弯,两边长满草,跟小时认识的一样,叫不上名,亲热的拂过脚面。低着头,看见一根一根细小的野笋冒在埂上,我女儿快乐地指给我看,她不像我小时,捉过鱼,采过野花,掏过鸟窝,和过稀泥---记忆里漫山遍野的映山红,除去花蕊,穿成串,拄着棍柄,满嘴嚼的泛紫,甜甜酸酸的漫过童年。松树林里穿梭,采来蘑菇,我知道哪些无毒,下过雨的早上,一夜冒出一片一片的。春天掏来的小斑鸠,剪了羽翼,跟小鸡养在一起,长得胖乎乎,野性不改,一天突然失踪。我女儿见了一只蚱蜢都怕,不敢抓。我也怕蚂蝗,这小东西这会儿不大见,大约除草剂农药施多了。小时常见,吸在腿上,捻起扯得老长,然后再是一巴掌,看看是不是能拍掉,它吸咬的地方,血淌出好长时间才息。让人肉麻的是肉坨坨那种大的,我们称为牛蚂蟥,它好像不吸人。有一年在街上逛,见着,被人装在袋里拎着叫卖,说是好东西,酒店要,烧成佳肴。
我女儿继续在草丛里一蹦一跳的走,此刻我要是大叫一声小心有蛇,她一准哆嗦,尖叫折身便跑,抓紧挤近了我 。
水塘边结有野果,红彤彤一颗一颗水灵灵,我猜想它应属于野草莓之类,我问女儿吃不吃?她迟疑的看着,我摘了一颗喂进自己嘴,她才慢腾腾吃了两个,我知道这对与她,没什么好。她体会不了我的童年,和一群孩子抢野果,还要掐把金银花,钻出油菜地,头发上沾着几片花。水沟里栽过,笨拙地爬起,围观的孩子突然爆发哄然大笑,我也笑。
水塘边石板下吸附有螺,摸时,有时碰着没抓稳,滑落水底,捞不上来,我女儿急的跺脚,好奇地睁大眼。 我像她这么大,从不黏着母亲。夏天一场暴雨,哗啦啦的水泛流下,我们姐弟找一水沟,上游一堵,下游一截,无处可逃的鱼儿撞着渔网,抓过黑鱼,鲤鱼,鲫鱼,每次都大获全胜。太阳火辣辣烘烤,池塘没几天见了底,干了,清晨傍晚提着篮,挽起裤脚,淤泥从脚丫缝里鼓出黑泡泡,小水坑里一窝一窝的螺。
我蹲在水塘边心不在焉的摸着螺,我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有时的木讷寡言,一定让我的女儿也觉着跟我在一起没太大乐趣,她不像我小时有许多朋友。她娇滴滴站在水边,一会儿便索然无味。水面上漂浮嫩绿的菱角叶,叶面张开铺大要覆盖了整个水面,养了几年的菱角后,水里无鱼,因为都被闷死了。 螺爬到水边,弯腰能拾到。我女儿懒洋洋跟着。
金银花的清香袭来,匍匐在荆棘上盎然开放。再也没了摘花的心情。
螺一颗一颗的摸着。
我昨天粗暴的顶撞我母亲,因为嫌弃她无聊的絮叨,母亲耷拉着嘴角,很快起身讪讪走了。
天渐渐暗了,我俯下身,让女儿趴在背上,我背着她回家,她又开心起来,两条腿乱蹬,勒着我脖子。孩提时,我母亲也像这样背过我,喘吁吁地送我上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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