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鸡里的斗鸡 [复制链接]

王三麻子

主楼

发表于 2013-5-20 09:2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河南话管那种慢慢吞吞、窝窝囊囊的人叫肉头，李全就是标准的肉头。在单位食堂干了几年，被几个伙计投票给弄下了岗，就在街上租了个门脸，开个小饭店谋生。
　　
　　不晓得街上的饭馆属于政府的哪个部门管理，统称执法部门吧，新调过来个小头目，姑且叫他马队（非马樱花）。马队风风雨雨十来年，深谙管理的窍门，他通过预约谈话、实地考察后，找到了下手的目标。
　　
　　这天傍晚，马队跟几个伙计一起，开着车子来到了肉头摆出来的摊位前，以接到群众举报，饭店占道经营为由，把鱼呀、鸡呀、大肉什么的，从冰柜里撂出来，肉头递烟递水，好话说尽，也没能阻止冰柜被弄上车拉走。
　　
　　看了看相邻的几个饭店，左边的右边的，正呼啦啦把才搬进店里的桌椅板凳往外摆，客人们渐渐又满座了，肉头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看。
　　
　　第二天一大早，肉头到执法部门接受处理，听完教育交完罚款后，去拉自己的冰柜。
　　
　　肉头拉开冰柜的盖子，问了一句：“里面的东西呢？”
　　
　　马队笑了：“留你店里了。”
　　
　　肉头慢吞吞，“不可能，你们拉走了，里面有新进的材料，三四千块呢。”
　　
　　马队看着肉头不像开玩笑，脸上的肌肉有点僵，声音也小了，“真放你店里了。”然后就瞅身边的几个同伙，“东西放下了，是吧。”
　　
　　肉头看也不看他们，直接走进马队上司的办公室，“我冰柜里的东西没了。”
　　
　　马队一行挤过来，慌乱地解释着，上司的眉头皱起来了，他相信自己的下属不至于在这方面乱来，那些莫名奇妙的鸡鸭鱼肉，弄回来也没用，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一向是清空东西只拉冰柜，但今天摊上这人了，处理起来挺麻烦，只好三言两语打发，把人往外轰。
　　
　　肉头快被推出门时候，扭过头吼了一嗓子，“好你个马队，你光收钱，不办事儿。”
　　
　　上司一激灵，“什么？回来。”
　　
　　肉头一嗓子，“五百块钱，还有一条烟。”
　　
　　无论马队哀求还是威胁，肉头一口咬定送他了五百块钱和一条烟。马队的脸色就很丰富，红一块、绿一块、紫一块，快成调色板了。上司的脸色也变了，手下收个小礼这事儿还真有可能，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完了，无论真假，弄到单位，弄到他这个领导面前来的还真是头一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比马队更慌，看着马队的眼神就有点乱七八糟。
　　
　　事情到这里就算僵住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放肉头回去。
　　
　　肉头继续做生意，隔三差五到执法部门问冰柜里的东西，还有烟和钱的事儿，周围的人又好气又好笑地等着看结果。一段时间后，有一个相熟的朋友来到店里，把钱拍向柜台，挑着最贵的点了一大桌，拉肉头坐下，微醺的时候，把罚款退给他，请肉头在合适的时候解释一下，替马队讲些好话。肉头没有吱声，从那以后却也不再去执法部门访问了，马队在不久以后就调离了这个管片。
　　
　　生意虽然一直不温不火，但也确实没人打扰了，店里的伙计和周围的小老板们对他尊重了许多。后来他说话的节奏也快了、声音也大了，没人叫他肉头了，都开始叫他的大名李全。
　　
　　后来，这样的事儿跨行业跨地区呈逐年上升的趋势，为了保护自身利益不受侵害，有关部门开始对执法的过程实施全程录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行贿人员也与时俱进，开始利用针孔摄像，把金钱贿赂或者性贿赂的过程记录下来，避免受贿人员不认账，竹篮打水一场空。
　　
　　马队想要杀鸡儆猴，以为自己挑的是肉鸡，却不曾想这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斗鸡。很负责任地说，这个社会的秩序是靠肉鸡维持的，而这个社会的进步却是靠斗鸡推动的。
　　
　　这是前几年发生的事儿，是我朋友前几天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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