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冷雪独行 于 2013-5-20 10:32 编辑
歌吹里的修行 文/冷雪独行
诗思置放于浩渺晨雾,亦或放浪形骸于江湖,都不重要,且将一个深怀凌驾于虚,品一场文字的盛宴,铭心文字里的修行。 古人有一些可贵的思想,譬如父辈们的絮絮之言,有时我们仔细琢磨,还蛮有趣味。动姿的世界,只有用心鉴照得美好,曾国藩当时炙手可热势绝伦,面对私里“陈桥兵变”似的哗然公推,还是淡然写下“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然后后堂浇花去了,这是儒,法,禅的终极相容,是自我的拯救么?项王意气相倾,打过漂亮仗,人们却只记住个结局,理解他的并不多见,龊龌妄谈儿女者,粉墨的都是余事,这就是历史在人之前,人在历史之后。这正如品评魏晋卓绝翰札,往往是字缝里读出来的共鸣,兰亭里“之”字多多许,转折无不自然,与万物相齐,深刻的一笔,是一而贯之,善始善终,少有曲误,千载兰亭,谋篇更胜于单字,凝眸“之”字的变化生势,解析水墨交融的清畅,体会到是笔墨酬答了云水,天人合一,直至物我两忘。今人作书驰纵,苦失蕴藉。蕴藉是什么呢?香草风流不畏姹紫,梅花气节欢喜东风,如此可也。若云跌宕,心作沧海,千万岁月,也是物质的,也是灵魂的。 我们品味舞台上的“芭蕾”,假以白雾茫茫,玄色的纷披,皎白的光影,为一刹炫舞,喜极而泣的时候,醉了烟波,遐思天之涯。可心里的空落,是否会少了些呢?红尘万丈,我们背负了太多的平凡,丑小鸭的惶惶失落,余晖里无言的流浪,包容多少的屈辱与不甘,于是,才有那文字的图腾,北溟鲲化,举翮为蝶,随类赋彩,幻影千形,打发一个混混沌沌,永远失衡的变化的空间。 譬如坐在名不见经传的花林一角,就那样望着莲塘,只有几叶浮萍,美丽的流光不知纷飞何处去了,好难过的。想起“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来时,绿水人家绕”的好时节,而自己却没有归宿感。正如有一条路,明知越走越幽深,荆棘里却满是好奇。 我常爱倚在繁华处,看寂寞与人是怎么一回交锋。愿意凝眸疏冷的庙宇,高林初日,于寺庙旁,看那个长衫的老尼坐在凳子上,和乡媪叨咕着人间语,觉得淡的从容,比起桀骜在鼎炉中那交错的梵香,自然了许多,批驳虚拟境者,炽烈同寡欲交锋,咫尺而外,红莲在水,身在尘,亦出尘,性命双修作此解。 冰封了一片叶子,就那样放着也很好。在人生最冷峻的时候,细心升降温度,作云水之际,极致的禅释。那定是你澎湃着的时候,灵魂底层的汹涌,消亡炽烈的无奈。若云般若无相,冰封亦是涅槃。自性燃烧,在倾斜的雪崖,在旷日持久的如梦佳期,这个限,可贵在一须臾,然而不能放纵,真水无香。水定是纯净的,落花溪水,是洗尘,是欢喜的归来。 “盖世功名棋一局,藏山文字纸千张”。知常,则含敛,不能妄贪俗世的亏情,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所以佛法是一种灵魂规避。弘一法师原是练张猛龙碑的,野逸率真,是他的前因,后来在尘世的荒草中,律宗渐丰,笔端已有秋水至柔,和气迭生,菩提二字写得多了。碰触到心经的时候,眼前该是几多沧桑交集,丝丝悲辛,尽成文墨作陪,鹧鸪声声,难唤白云青霭苦行人。终究要有一种方式为了铭记,曾经来过的慈悲,以及往生的净土。 使人细读《红楼梦》的,是感怀断章之美,宝玉削发,就不问纠结了么?草蛇灰线,伏延广世“爱红”人,是经过了多重拷问的,三千弱水,禅语应答,皮相次之,质还莲胚,算作一境。第二境就是灵魂的救赎,繁华伏雪哭,倾轧之下,寡欲冰绡,横斜梅雪压寒江,一切乐得干净,所谓哭之笑之的自嘲,是索引了因果,影射了炎凉,考证了生死。 我喜欢线条艺术,它的抽象与提炼,是艰辛苦旅,更是一场斋戒。挑水山僧往复的溪壑,水肿的腿脚,想来就是褴褛衬的苦禅,红尘红灯就在不远处,却绕不开一个习惯思维,这个思维就是健忘。糊涂看山水,山水是空的,没有见谁离开,也没有见谁离不开,如此可解烦忧。谪仙李白《将进酒》诗,前面两句潜台词有“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似有因缘,长风送了秋雁后,一醉未断水长忧。这就是文墨无边,终究也自有缘有劫,在所难免。老版聊斋舞台美术布景,有“万两黄金易得,一生知己难求”之句,都是红与黑交错的基调里,旷世的名篇,心意的解构。 云起水穷处,换来今世因果,万千抱负,落日楼头。短暂人生,抚几次瑶琴,仰接归鸿?珍惜身边乐境,就已是最好的修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