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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知音 于 2010-1-19 13:10 编辑
灯全熄了,只有我们车上的两盏大灯骄傲地照耀着整个营区,光辉灿烂地照在紧锁着的仓库大门上。
我们冲下车,扛着准备好的消防斧,窜上台阶,对着巨锁猛劈,那么大的锁,在消防斧下应声而开,光辉灿烂的灯光跟我们一起冲进了黑沉沉空旷旷的库房。孙俊这漂亮的小子很会注意调节灯光。
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整齐地摆着一个个的小铁箱,全是这样的架子,全是这样的铁箱,暗绿色的。
这样小的箱子,不是手榴弹就是手枪。我慌忙砸开一个,抓了一把,光光的,滑滑的,白白的,灯的余光反照在上面,像绸缎,像丝棉,叠得很整齐地放在里面。妈的,这是什么?不像医院用的白大褂也不像床单被套,这是什么玩艺?我一连打开几个,全是这样的东西。仓库深处同学全都在乱叫着不对头不对头。
我们退出了这个仓库,马上又劈开另一个仓库的大门,接着又劈开另一个仓库的大门。全是一样的,光光的,滑滑的,白白的,不知是绸子还是缎子,妈的,原来全是降落伞,老子又不想当空军。
我们又退了出来,扛着消防斧不知再要劈哪一个大门。解放军战士还是在不远处排列着,高喊着向革命小将学习向革命小将致敬的口号,并没有一步步地逼过来。我们全退在一起,砍,再砍那排仓库的大锁。冲。这多的仓库,就是让我们一个一个地砍,怕也得要一个晚上。妈的,孤军深入,我们来的人太少了,为什么这个仓库不是在古德寺呢?
成列的解放军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在这边任怎样砍,他们也只是喊口号,但绝不允许我们深入其它的库区。这下我全明白过来了,我们的目标原来完全是错了,别人不想要我们去的地方,才是我们真正要去的地方。但不行了,孤军深入就是要兵贵神速,我们抢军车本想是来一个攻其不备,化装成解放军混进来,抢了就开跑的。现在,什么也不行了,难怪那些解放军对我们大叫口号。其实他们可能是在嘲笑我们这区区一吉普车人居然也敢来大部队抢枪,居然还敢晚上来。或许,他们围而不打的真正原因怕我们只是一小股前方的侦察部队,大部队可能还在后面。
兵贵神速,我们不能恋战了。趁黑夜的掩护,我们得撤退了。临撤退前,我们还想在营房里混水摸鱼一下,战士是枪不离手的,他们睡的地方肯定有枪支。
解放军随我们的移动而移动,连营房也抢不成了。三处包围着,我们就是这样的一个活动空间。最幸运的是,他们没有想过来收缴那部军车的意思,得快撤退,再迟一点,如果他们知道我们后面没有大部队的话,我们可能连走也走不成了。
我们挤上了车,车没熄火,两盏大灯又光辉灿烂划向营区外的天空,大门还是敞开着的,不知为什么解放军给我们留了这一条退路。我们撤退了,空着手撤退的,我们不想拿部队的一针一线,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们还是学过的。回来后,也有点后悔,多好的降落伞哪,我那被面,还是长征的那面旗帜,成天睡在下面象是开追悼会的,一顶降落伞,可以做好多被面好多衬衫的。我参加工作后,一位同事常炫耀他的衬衫是降落伞布做的,极漂亮,就是不透气,夏天穿在身上热死人。
一路沉默,去的时候是紧张得沉默,回来的时候是气得沉默,十几个人,在这么破一个小地方,几天了,又有内应又有外合,白吃白喝白睡了几天,居然晚上跑到部队听解放军战士喊向革命小将学习向革命小将致敬的口号。
越想越憋气。不管怎么说,我革命也有好几年了,串过联,长过征,虽然没有翻过大雪山,但后来还是当了一个大大小小的造反司令。自从站在墨绿色乒乓球台前,学庄则栋李富荣后,与体训队这帮人搅在了一起,就从来没有顺利过。抢枪是抢了三次,不要说枪,连根棍子也没抢到过,最有收获的那次还是在二中门前装土匪打闷棍,不太光明正大,表演得也不是很完美,第二天,别人就知道是内奸贺小风了。
谁当的侦察兵?我没有好气色地问。没看过铁道游击队李洪小波装太君,也看过林海雪原的杨子荣智对小炉匠吧?再说,就算什么书也没有看,八个样板戏你不看都不行,那里面就有杨子荣对的暗号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还有洪常青装成一个大豪,南霸天说椰寨今日发光彩,何风吹得贵客来?洪常青是怎么对答的,我忘记了,但反正是说得很好,也就混过去了。奇袭白虎团中好像也有这样的剧情。不会说日本话,日本鬼子不好装,连中国人民解放军也不会装了?
孙俊边开车边不服气地说是他侦察的,他说看见那些仓库全是锁着的,那不就是放枪的地方?我才不管孙俊现在有没有酒窝,抢白他说,锁着的门就说明里面有枪?我家的大门还锁着的呢!孙俊还是不服,说,你家的门锁着的是什么?不就是一张破絮像鱼网?部队哪有没枪的?枪不是锁着的还会放在外面让你搬?他说前面的人来了几天了都没有侦察好,是怎样当侦察兵的?
孙俊的话说得是很有道理了,只是说部队锁着的门就会有枪,总是有点不太对头的地方,我不知道怎么反驳,反正我认定了孙俊这次是犯了方向性路线性的错误,因为他看见了部队锁着的门就以为是军火仓库,昨晚他还跟我吹牛,吹那部电影渡江侦察记。
三次抢枪呀,除那次抢古德寺是大组织的外,其它两次全是我们这十几个人。人虽然是少了一点,靠我们这十几人也两次冲入部队,关键之处就是冲进部队后,那大的部队不知从哪里下手,我们精兵简政,靠的就只能是突然袭击,一击不中后,就得全身而退。不由得怀念古德寺那次人流滚滚,换成今天,所有的仓库门不全要被砍开了?
我们苦就苦在没有一个好的侦察兵,也没有一个好的向导,有时候,一个好的侦察兵与一个好的向导是能决定一切的。拿破仑的滑铁卢,关键是拿破仑没有一个好向导,而英国公爵威灵顿有一个好的向导。
孙俊与林强,一个酒窝,一个翘嘴,车上的气氛真不对头了,大家的气都朝酒窝里面撒。我一下又觉得酒窝也是冤枉,车只有他会抢会开,侦察工作也只有他会做,古德寺也是只有他抢了一把54手枪,偏偏就是他是个受气包,谁都敢朝他身上撒气,他还会用五种方式解那道数学题呢。
我在车上大骂孝感那些个造反派,骂他妈的连汉奸都做不好,不如汪精卫的曲线救国。这时候,我感觉如果早派贺小风来作汉奸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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