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般若山人 于 2013-7-1 06:38 编辑
我和那条河
文/释然
清晨下了一宿细腻的雨,山里的空气更加清爽起来。
雨渐渐停歇的时候,我轻轻地推醒老伴:瑶儿,起床吧!我们该去走一走了。
河岸那丛银杏树林袅袅娜娜地,还真有灵性。每当我带瑶儿,到这里来,瑶儿的胸闷,很快又会好起来。七、八年了吧?若不是遇上恶劣天气,或者要紧的事。我们天天如此。
“ 瑶儿,胸口疼不疼了?”
“不疼了,你对我好,就不疼。”
“呵呵,你这病与我对你——好不好有关啊?”
“就是的,就是。”瑶儿盯着我。小脸红扑扑地,仿佛有些骄羞,也有些埋汰。我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她抿着嘴,脸上露出了幽深而幸福的笑容。
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我扶瑶儿坐下。瑶儿痴痴地望了望清涔涔的河水,感叹:“那年,你从这里把我救起来,就放这上?”
“是啊,你冷冰冰地,我很害怕。”
“你当时就没想对我使坏?”
“没有,就想怎么救活你。”
“有没有想娶我做老婆?”
“也没有,就是想这是谁家的姑娘,咋水灵灵地喷香!”
瑶儿诡谲地笑:“你当时就是使过坏。”
“我没有。”
“没有?咋摸我的奶?”
“那是按胸倒水出来啊。”
“就是你摸了我的奶,弄得我一直胸口痛。”
“哦,感情这胸病就是我那时弄出来的啊?”
“就是!你还便宜的捡回了一个城里大户人家的宝贝闺女。”
我爽朗朗地笑,瑶儿也嘿呵嘿呵地笑。
清晨,河边的银杏林,清香拂拂,醒脑静心。我照常精心地从地下择了几枚叶子,小心地装进口袋里,准备回家给瑶儿配药喝。那年,我送一位很远赶来的老中医到对岸的镇上急诊。惊涛骇浪的河,大雨还滂沱,我把他送上岸的时候,老中医告诉我一个秘方:清晨第一批带露的银杏叶,配以红花、百合、杜仲等名贵中药是一副上好的治心病的汤。
这河水真的是越来越细碎了,不像那时的滔滔。我问瑶儿:“你昨天给他们打电话了?”
“打了!你这么急着像犟驴一样地要我叫他们都回来。我敢不打吗?”
“那今个儿,他们都得回来。”
“都得回来哩!”
太阳差不多爬出山头的时候,我们开始往回走。河对岸传来了老苏家娶媳妇的戏曲声,纷纷扬扬伴着唢呐和盘锣,还有洋鼓洋号的悠扬。瑶儿搀着我的手腕,说:“老头子,当年我嫁你,就没有请过戏。”
我说:“你咋还纠结这些?戏不戏的,日子过好了,就行。”
“那不成,没请,就算我还没嫁给你。你得补!”
我嘀咕:“这老婆子,都快入土的人啦。还惦记那戏不戏的,羞不羞?”
瑶儿似乎没怎么听清,停了下来。瞪着我:“你说什么啦?”
我自个儿笑:“我请,我请还不行嘛?那你下辈子还做我婆娘!”
说着,我洒洒脱脱地往前走。
瑶儿紧跟着我,没完没了地唠叨:没热闹过,就是不算,就不算……
回到了家门口。正赶上大女儿与大女婿大包小包的东西往车下卸。瑶儿问:“这么快回来了,这都是些什么呀?”
“是一些菜,还买了一些衣服给你们。”
我把女儿拉到一边问:“你说这潇河的水咋就越来越细,快断水了呢?”
“这个啊,是上游那边树林被滥伐了吧!”
不大一会,二儿子也开车回来了。二媳妇长得俏,妖妖艳艳地让我麻心。老二俩口带回的是高档的补品药品,还有什么吸氧器、按摩器什么的。
我对二子说:“这潇河的水咋就越来越细,快断水了呢?”
“这个啊,乡里的劳力都进城打工赚钱去了。田都没人种了,还管它水不水的!”
大家进了屋,大女儿与二媳妇准备洗衣做饭。大女婿与二儿子,整理家务。瑶儿,窜来窜去地唠叨这唠叨那。我沏一壶茶,看电视。只等那老三回来再说事。
快中午的时候,老三带着干部媳妇回来了,火燎火燎地带回了一台新空调。下了车,说是让我老俩口享受一下现代文明。我也不管它文明不文明。问:“老三,你这市上大干部说说,这潇河的水咋越来越细,快断水了呢?”
“可能要建一个水库吧!小时候你不是说‘库里无粮,日子难长’吗?”
中午饭桌上,儿女们都急着问:老爹,家里有什么大事吧?把我们都叫回来了。
我还是不说话,儿女们更焦急了。瑶儿看大家心慌的样子,说:你老爹就想问你们,这村里的河水怎么小得很了?
大家一听是这事,都松了口气。
一餐饭,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聊,水细的事反而没那么重视。最后,我发火了:“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一个副县长,一个大老板,一个大局长,你们不把老子这条河弄出大水来,我跟你娘死也不闭眼睛!”
家里的手机声,一直都闹个不休。午饭收拾好。快下半午时,孩儿们还是要急着赶回他们自己的家去。走的时候,念叨:二老注意身体呀!吃好,休养好啦!有事就打电话吧!
我带着几分醉意:滚,快滚!不把河水搞大,就别回来!
入夜,风轻轻地吹来。杏树的叶子,婆娑起舞,像是从前的瑶儿,在这里与我戏耍吵闹。我静眼观摩,对岸那家戏台又到了最热闹的收场时。我想,孩子们的话也对,也不对。河终究是百里十八村的命脉,治理好才是硬道理。而对面的那台戏,不管怎么折腾,也还是戏。过日子需要有戏,但生活不仅仅是戏。
老伴在呼喊我:“老头子,暖被被了!”
我豁然一笑,整个儿纠结都没有了:“对,俺陪老伴暖被被去!”
|
-
2
查看全部评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