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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蓝天白云的标题,其实是一句歌词。在我五六七八岁的时候,记得一位妖孽邻居,最大的爱好就是用空白磁带记录他“迷人”的歌喉,“迷人”只是一种浪漫的说法,实际情况是他一唱歌,家家户户都恨不能立马将他“目击致死”。但他老人家宠辱不惊,心如死水,对于各家各户的“不合作”一律以“蔑视”对待,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地,把他录好的歌一遍一遍地播放,他播得热情不减,我们也听得坚韧不拨,这句“18岁的哥哥坐在河边”,就这样撞进了我的耳朵。
“哥哥坐河边”的前一句是“哎哎哎哟”。当年的那位邻居唱得痛苦万分,我因此被这两句歌词困惑了很多年,按我当时的理解:一个哥哥突然肚子痛,然后跑到河边去坐着哭.....很多年以后,我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叫《九九艳阳天》,是电影《柳堡的故事》中的插曲,影片讴歌了“军民鱼水情意深”,高度赞扬了兵哥哥在“革命中恋爱”、或者“在恋爱中革命”、再或者“一边恋爱,一边革命”的高尚情怀,黑白的老式电影很有苏联风景画的味道。
影片中的“二妹子”身穿斜襟花衣服,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发梢上还捆着一砣红毛线,(黑白电影,看不出色彩,受《白毛女》的唱词的影响,我猜测是红头绳),胳膊肘儿挽着一个花布包袱,经过“兵哥哥”的身边时,先是一低头的温柔,然后匆忙走过,再回头深情凝望,就看见“兵哥哥”傻里傻气地笑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獠牙,我总为这样的情节乐得东倒西歪。战火纷飞中的爱情真是又纯洁,又美好。
18岁的兵哥哥,一边革命,一边带着15岁的小妹妹,或者14岁的小妹妹坐在河边,就象两朵雪地的花蕾,只是,为啥要坐在河边呢?除了方便投河自尽,实在想不出坐在河边有什么好,遇上现在的数九天气,冷风从脖子里灌下去,再从裤腿里钻出来,让人不由自主的开始自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一不小心就伤个风感个冒,跟个母鸡下蛋似的“咯咯咯”地咳嗽,实在是得不偿失,就算是夏天坐在河边,恋得再激动,也不可能双双跳进河里去游几圈儿。
可是,和一个18岁的兵哥哥的坐在河边,是多么纯洁而又浪漫的一件事啊,不问房子,不问车子,不问家庭,总之,绝不谈钱,只是悠长地,深深地,伟大地,谈着爱情。在夜风、小河、星星、月亮、天空、落叶、花朵……的陪衬下,说一万句海誓山盟,说十万句让金庸、古龙、安妮宝贝都写不出的,缠绵的,纯粹的,高尚地,脱立了低级趣味的情话―――
“这一去翻山又过海呀,这一去三年两载呀不回还,这一去呀枪如林弹如雨呀,这一去革命胜利呀再相见……”
“没关系呀,小哥哥,你不用惦记我小英连,我不盼你升官发财,给我买件领口和袖口都镶着水钻儿和狐狸毛的衣服,我只盼望你身戴红花回家转,然后,我们又坐在河边欣赏蚕豆花儿香,麦苗儿鲜……”。
18岁的兵哥哥坐在河边,坐着坐着,就坐成了“艳阳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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