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书(组诗)
文/高山松
◎岁末书
冬天立起来还没站稳,小雪
还在农历上躺着,在这座南方的小城里
雪花是不会轻易开放的,山高皇帝远
京城的雪片赶过来都会瘦身,会大打折扣
大雪瘦成了小雪,小雪瘦成了寒霜
你用小雪写出岁末书的草稿,经过风化
到岁末只剩一点寒霜,寒霜是浓缩的小雪
浓缩的都是精华吗,你这一年的糟粕
都到哪去了呢,是变成了寒露
还是化成了灰尘,大雁起飞的翅膀
总算没忘把你的灰尘拍下,让你一身轻松
从此了无牵挂,而一群觅食的麻雀
轻而易举就能把寒霜刨开,给你的岁末书
又新添了几道伤痕
◎雪花的心事
雪花的心事很重,纯洁的外表下
隐藏着幽怨的情丝,雪花的野心很大
她要把太阳和温暖吸尽,用来化解
与生俱来的幽怨,这是谁在前世造下的孽
把六角形的星星降下凡尘,六角的花瓣
绽放起来容易吗,没有萤火虫照明
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吗,还有前世的孽缘
在断桥的对岸向你招手,一座雷锋塔
倒了就倒了,重新修建的雷锋塔
还能装得下雪花的心事吗,让嫦娥姐姐
再送你一程,把你的心事播到地下
来年长成梨花,就可以用来吊唁
这些过早凋谢的亡灵
◎一根冰棱
这根冰棱,是从古洞的钟乳石上敲下来的
挂在冬天的屋檐上,闪现出来的
是唐朝的月光,和宋朝的梅朵
唐诗宋词在里面结晶,在阳光的照射下
诗人的灵气一滴滴落下,用脸盆接住
可以赏心悦目,把一颗红豆
种在屋檐下,就可以与冰棱对接
就可以找回前世的缘,拿一根竹篙
把冰棱敲下,你就敲下了童年的记忆
你就敲下了梦幻的根源,冰棱是水的结晶
诗歌是生活的结晶,冰棱是水的骨头
那么你呕心沥血写出的诗歌
又是谁啃剩的一块肋骨
◎冻裂的豁口
整个冬天的豁口,都是由冰雪冻裂的
在这条季节的豁口上,稍不小心
你就会沦陷,你的思绪就会被卡住
猎人用豁口在雪地里狩猎,把季节卡住
捕捉一寸光阴,把光阴的皮毛剥下
拿去换酒,把光阴的内脏清炖
呼三朋好友下酒,你们在酒桌上讨论的
都是光阴以外的故事,神奇而又迷离
冰河季的传说,以及火焰山的神话
都被隔到了豁口以外,水火不能相融
一盆火又怎能冰冻,冬天的豁口
比你手上的裂口大不了多少
怎么会把你和你的家乡
分隔在两个季节
◎进入冬眠
雪花为你铺上了锦被,你正好钻进去
进入冬眠,躺在落叶的地毯上
你的骨质也开始疏松,你的梦境
也变得杂乱无章,你把生活的一团乱麻
怎么也没有办法理顺,梅花独自绽放
是你吐出的淤血,你的内伤已无药可医
用冰棱做成银针扎下去,能不能点中
这个时代的穴位,用大禹治水的灵丹妙药
疏通所有季节的关节,顺着历史的长河
你就可以回溯上去,找到那具僵尸
是你前世的知己,冬天太过漫长
冬眠毫无期限,你写下的诗句
也会被冻僵,也将同你一起
进入冬眠
2013.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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