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遇见,等待凄美
公交车一辆接着一辆开过,挡住了他,又拉出了他,他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每一次出现,都给她带来欣喜,仿佛他们的每一次等待很久的相会。隔着一条马路,就是他站的地方。只需走过十几米,她就可以出现在他的面前。但是,她没有过去。他在等公共汽车,载他回家的公共汽车。 他们刚刚分别。他们说好分别之后就形同陌路,他们要假装不认识。因为曾经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那么多双眼睛,不知道哪一双眼睛会认识他,或者认识她。他们是网友,他们的恋爱叫做网恋。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他与老婆相敬如宾,她和老公关系也不恶。都是善良的男人和女人,都不想伤害更多无辜的人,所以她选择了目送他离开这座城市。 他们相识在一个文学论坛。她发了个帖子,叙说仙城的一个美丽传说。他去跟帖,说那传说他也听说过,离开故乡之后,再听人说起,多么亲切。于是他们加了QQ好友,经常一聊就是一个晚上。说不清是什么原因,隔着冰冷的屏,他们能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温暖。 他说他在仙城生活了36年,后来考上了硕士,拖家带口去了上海。到底是仙城人,年龄渐长,他发现自己对故乡充满眷恋。他母亲埋葬在仙城,他的很多记忆也埋葬在仙城。如今他听着她的故乡传说,好像听见母亲又在给他讲故事。春天来了,她发一个帖子,说:“儿,故乡的菜花黄了,桃花红了,柳絮飞了……娘给远方的你寄一束春天。”他一下子醉了,喊她一声“娘”!她居然就答应了。其实他比她年长13岁呢! 清明节,他回来扫墓,他们约好见面。她去火车站接他。因为多次视屏,他们一眼认出了对方,但仍给了对方意外的惊喜:他那么高大帅气儒雅,她那么玲珑精致敏捷。他们都非常讶异:曾经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那么多年,为什么就从没见过呢?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个人儿在,排除万难也要走到一起,共同造一个农家小院,生一个遗传双方良好基因的孩子啊!这样幻想着无法回头再去实现的梦想,看着对方的脸,笑了: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啦! 分手的时候,他无意说了他会吹横笛,她立即说,那你下次来时把笛子带来?他说你个小呆子,带笛子来扫墓跟老婆怎么说?她只好双手抱住他的腰使劲扭,像小女孩撒娇:“那你答应我以后有机会给我吹,我坐在你身边,静静地听,你吹什么我都喜欢!”他一下子眼睛发热:可爱的小女人,我欠你很多,但是我们只能选择慢慢等待,如果我孤单一人,我会等你。她仰头看他,眼里含泪,说,我也会等你。 于是,在他们之间,等待成为另一种美丽——凄凉的美丽。 他就在马路对过,不到20米的站台。她躲在这一边的绿化带后,目送他。他一上车,她的双眼就模糊了泪水,但是她还要擦去眼泪继续看,直到再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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