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生米已成熟饭,张莉没事人一样,我却有点慌乱。
我第一次发自内心有了责任的意识,可是我又拿什么来负责呢?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我连土地都没有了,至少十年之内我是没有权利在自己的土地上指手划脚了。房子我倒是有,三间土木结构的瓦房,往漂亮里说冬暧夏凉;用农民们自己的眼光看早就应该拆旧翻新了。退一步讲,即使不翻新,屋里的泥土地板动一下扫帚就会尘土飞扬;整座房屋没有一扇窗口,门一关就暗无天日;至于家具,除了一张用土基砌成的两层供桌和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外,还有两个缺脚少腿的小方登和四个东倒西歪的草墩。
这样的条件,就算张莉愿意嫁给我,我也不好意思娶人家。我不能祸害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守在她身边,能给她的我就全部给她,比如睡睡觉;能帮她的我就帮帮她,比如剥剥蒜;如果有人想欺负她,我还可以为她动动刀。
那天十二点左右,餐馆里来了一伙小青年,一共有六个,个个瘦如猴子,头发五颜六色,耳朵上打着耳钉,衣着稀奇古怪,说出的话脏如粪便,动不动就是日 你妈、别惹老子、我插 你肛 门。
那伙人一入座,牛三就把张莉叫进厨房,小声吩咐:“这些小地皮你要小心,除了上菜,最好不要在他们面前走动,千万不能给他们找到闹事的机会。”
张莉说没事,是黄毛带着来的,黄毛又不是没来过,也不见他闹过什么。
牛三说正因为是他带着来的你才要小心,上次他想让你陪酒你没陪,我能看出他心里不爽快,所以今天你要格外注意。
张莉说不至于吧。
我说不用怕,有我呢。
牛三瞪了我一眼说:“有你管球用!”
这时候外面传来黄毛的声音:“小莉,出来陪我喝酒,说话要算话。!”
张莉看看我,很紧张的样子。
我说去吧,真的有我呢。
张莉出去了,牛三也出去了。我在厨房里一边切菜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小莉,上次请你喝酒,你推掉了,你说下次一定陪我喝。所以我今天又来了,你说话要算话,去拿个酒杯来。三龙,你狗日的,木头吗,不会往一边梭梭?让小莉坐到我身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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