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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居住的那个小山村,不过百十户人家,散落在山根下,村前一条小河,村西村东便是山脉的丘陵,村北连着村东那条从深山里蜿蜒流出的季节河,是一片难得的“平原”,也是这个百十户人家的“粮仓”。所以,一年四季,村民们都闲不住,春天开荒,山上山下的种植着一切可以能种的五谷杂粮;夏天,戴了草帽,山上山下的拨草浇灌各家那一亩三分地;秋天,最为忙碌,丰收,无论多少,都是收获的喜悦;冬天,趁一场大雪末临,山上捡拾供暖的柴禾。
那时候,大人忙,小孩帮不上大人忙的,就无人管的放了羊,村子虽不大,但村外有广阔的“游乐场”:要不小河里摸鱼打水仗;要不满山旷里窜,最美,还可到那一片沿小河和平原间的芦苇荡里捉青蛙,捉迷藏。那时的孩子虽然吃穿没有现在的孩子好,但那时的孩子却比现在的孩子幸福,首先没有超负荷的作业,及学这特长学那特长的压力;那时候的孩子,除了要帮父母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干多干少也没人在意,就是大的带着小的满村子里瞎逛。
孩子们即使没有玩具,但大自然给与的天然原料,已够从不知计较的纯朴的少年们乐哈的了。雨后的粘土,可以挖来当橡皮泥,开动脑筋捏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的动物,什么也不会捏,也可放在手掌心拍成碗状,抬高胳膊,“碗”口朝下,使出吃奶的劲来摔得“啪”一声响后,最好“碗”底还摔开一个花。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游戏,一帮小伙伴你摔我摔的,比着赛看谁摔得最响,一玩就是大半天。
干枯的小河床上,乐趣更是不少;打鬼子,打土豪,还打什么王八,孩子们脑子中那可怜的一点坏蛋,都在这里用石头即当坏蛋又当武器,用尽各种手法打得个落花流水,其乐无穷;女孩子从小就有着当”母亲“的天性,便在河床上架起想像中的锅碗瓢盆,过家家,男孩子永远 是女孩子指使的”劳力“,被吩咐来吩咐去的,做这做那,一点怨言没有,还干得无比快乐如意。若夏天一场暴雨后,小河溢满了水,那简直是孩子们期盼已久的快乐时刻,尤其男孩子,顾不上大人的警告,趁中午大人休息的时候,一帮伙伴不约而同来到河边,衣服一脱,扑通扑通像青蛙跳进了河。而女孩子们只有等河水浅了清了,去一遍遍地洗自己的花衣服,或帮母亲洗大件,洗不动,玩着那清凉凉的水就心满意足的了。
即使在最冷的冬天,也拦不住穿着棉袄棉裤,显得笨手笨脚的孩子们,此时,村头的场园已闲置,四周垛起了好多草垛,村民用来过冬的储备物资,都干干的散着青草香。这对于孩子们来说,就相当于现在儿童游乐场里的各种游乐设施一样,被孩子们充分利用。当滑梯,把一个微斜的麦草垛,滑得斜面的麦草油光光的亮;要不当雕堡,或是在草垛顶上占居自己的地盘,不容外敌侵犯,要不把草垛里面掏出一个洞藏身,不被敌人发现;要不,整个场园就是一个扣迷藏的天然迷宫,孩子们在里面藏来藏去,钻草垛,爬草垛,隐在不知哪一处的旮旯里,反正是藏得不亦乐乎,找得也不亦乐乎,即使天天在里面玩也是花样屈出不穷每天都趣味横生。孩子们就这样在一种完全放松自然的游玩状态,增长着智慧和贮存着长大后越来越感受到的最为饱满的美好记忆。
那时候,孩子们玩起来了,就没了时间概念,只到肚子饿了还不一定记起回家吃饭。于是,在家做好饭的母亲,便开始出来找孩子。那时虽生活贫瘠但村风详和,那时人们生活单调但邻里却和睦共处。所以,当母亲的根本不用害怕孩子在 外会出什么事,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四处寻找。似乎,母亲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个方式,站在村子东头,唯一的一座石灰窑的最高点 ,扯开嗓子喊。此窑不知啥时建的,早废弃了。但整个窑墩是用西山的青石垒起的,比村民的房屋要高出一大截,成了村子里最明显的一个标志,石墙上,还有一些斑驳的标语”抓革命促生产“。那里也经常是男孩子们爬上爬下的乐园之一。
或许是天天这么喊来喊去的原因,母亲们的嗓们都练得特别高,跟上村里的扩音大喇叭了,而且特别具有穿透力,用当时村民的话说,这边母亲一喊,相隔一条河的对面村庄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要有一位母亲扯着嗓门,喊着自家孩子的乳名,那么一叫”狗蛋哟---,回家吃饭喽---!“,所有正玩得忘乎所以的孩子们似乎是听到母亲在喊自己似的,立马作鸟兽散,呼啦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而此时,母亲那悠悠的喊韵还在空气里余味未消……
记得有一次,兄长带着两三岁大的我出来玩,不一会儿,作为伙伴们头领的兄长,带着他手下的一帮”兵“就和“敌方”在野地里玩起了游击战,打得不可开交,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当母亲站在窑上那么扯嗓门一喊”力哎-----!回家吃饭喽-----!“才看到天已暮色四合。
兄长猛然一激灵,想起了我,可四下一看,哪还有我的影子啊?!兄长过后说,当 时脑子轰一下,心跳加速到不摁着要蹦出来的程度上,即使被”敌方“活捉了挨”严刑拷打“也没那么跳过的程度上,伙伴们一听我母亲这么一喊,忽一下全扔下当时自己的”职责归属“早把哥扔一边,全往自家方向跑去了,兄长站在那里发了会懵,毕竟才八九岁,害怕得不敢回家,但天就要黑了,也不敢在外面过夜,咋办呢,兄长便跑向了同村的姨妈家。
而我,却早已在看兄长玩得热火朝天看得眼发困腿发酸时,自己回了家,吃饱喝足睡去了。父母在家左等哥不回右等哥不回,一开始还生气:这小王八羔子,玩得天黑了还不知回家,看回家咋揍一顿,不管他了,吃,都吃了,一点不留,饿着他!
可,父母饭吃完,碗也刷干净,灯也点上老半天,没有电视看,习惯早睡的村民已开始洗洗刷刷上床休息了,还不见哥的身影。这下父母有点发慌了,从来没有的情况啊,赶紧先去左邻右舍问问平日都和他一块玩的伙伴们,有的,早吃饱趴被窝里睡着了。父母上门把情况一说 ,邻里邻居也着了急,上被窝抄起睡得正香的孩子,就问,眯眯糊糊的孩子哪知道啊,说不清楚,只说都回家了。这下不但父母着急,邻里邻居也着急,于是,一家两家三家都在问了自己孩子未果的情况下,全都出来打着灯笼帮父母找我哥,一时满村子里灯影绰绰,夜空 中此起彼伏响起一片喊我哥乳名的声音。
而此时,在姨妈家吃饱喝足的兄长,早累得躺在表哥被窝里呼呼大睡了。因为平日哥隔三岔五就到姨妈家留宿或蹭饭,姨妈也没当会事。直到隐隐听到四下呼喊我哥乳名的声音,就要入 睡的姨妈忙又披衣下床,出门找我妈,告知我哥在她家睡了。又气又怕的母亲,二话没说,进门抄起熟睡的兄长,朝他屁股咣咣就是三巴掌,兄长在睡梦中被打醒,眯眯瞪瞪看到母亲生气的面孔,因为妹妹丢了母亲在找他算帐,吓得也不敢哭,只管挨着。是父亲上来背起兄长回了家,在路上,兄长对父亲说,我把妹妹弄丢了所以不敢回家了。父亲一听才知原委,告诉哥哥,妹妹早回家吃饱睡了。这下,兄长才放下一颗提心吊胆的心,趴父亲背上呼呼睡着了。
哥哥十几岁就离开了那里,可哥哥每每忆起儿时,却还是对那个村子对那里的人和物,都充满了深深地怀念,尤其听到那首老歌“故乡的云”,当唱到“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 别再四处飘泊 。”时,哥哥泪花盈盈,满怀深情地说:“很怀念那被全村人呼喊着乳名的夜晚,更怀念那站在石窑上扯着嗓门喊着自己乳名的身影,现在没有再没有人,这么从胸腔里从心底深处敞开心扉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又满腔慈爱的无比亲切的喊他的乳名了!”
春江哟,回家吃饭喽~~~~!
喊错了?没喊错,我这是在替六星呼喊远方的游子,回归他的网上乐园呢!一篇多用。嘿嘿!春丝们, 一块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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