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最后一枚果实(组诗)
文/高山松
◎秋天的最后一枚果实
秋叶已经落光,秋天遗留下来的
只剩最后一枚果实,挂在秋天的枝头
不知从哪里飞来三只小鸟,他们的名字
分别叫冬梅夏荷和春花,那只叫冬梅的小鸟
占据了有利地形,夏荷不得不沉下去
春花张着翅膀向果实飞来,秋天的枝头
还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这三只小鸟
是秋老爷家的邻家小妹,偷食了秋天的禁果
长得也跟秋老爷越来越像,秋老爷的小姐
已经出嫁了,婚纱是用雪花缝制的
月亮拍下的婚纱照,只剩下一个背影
冬梅是多么贪恋,把秋天的果实吞下去
就可以孕育出一个冬天,就能把梅花
移植到秋天的枝头,这一枚果实
能够为改朝换代献身
是多么荣耀
◎染色的芦苇花
这一大片紫色,是谁为你染上的
染色的芦苇花不再纯净,染色的芦苇花
做起薰衣草的美梦,已经到秋天了
头发白了又何须遮掩,你以为染成紫色
就能让你返老还童,就能让萤火虫
照亮你的归路,岁月的长河
从你的脚下流过,你从河水里
挣扎着站起来,为秋天站完最后一班岗
你就可以退休了,你已经为冬天
准备了这么多柴草,只等一颗流星降落
就可以把你点燃,你的孩子们
这个冬天不再寒冷,远古的诗经中
还为你留下了一席之地
◎彼岸的秋色
晚霞从云层里挣脱出来,把彼岸的老树
染上了秋色,佛光还未来得及收敛
几棵老树就裸露出根须,彼岸没有花了
彼岸的灵性向你招手,找一艘渡船
也只能融入秋色,那就隔岸观火
看秋色以怎样的方式燃烧,把晚霞烧得更旺
为冬天留下火种,看老树怎样把佛光收集
盘在自己的根下作为肥料,河水静止
秋水泛不起半点波纹,沙滩的层次
成了你登临彼岸的阶梯,如伞的华盖
撑起一把把火炬,你已经弄不清
静止与燃烧的区别,光是不会走失的
秋色不会走失,走失的岁月
全都沉到了河底
◎飞起来的玉米棒子
飞起来的玉米棒子,是秋天
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照射下
化作红尘,在秋天这个打谷场上
用铁锹可以挖出金矿,可以把蓝天
挖掉一角,拖拉机开进远山
被迷雾半遮半掩,还有一台挖土机
就停在打谷场的边缘,一不小心
就会把秋天挖出一个大洞,扬场的女子
头被红头巾裹着,阳光高过一米
玉米棒子浮在阳光之上,再降下来的时候
秋天变得更加沉重,秋后的玉米棒子
蹦达不了几下了,进入冬眠之前
最后接受一次阳光的洗礼,你是尘土
必归于尘土,偶尔飞起来张扬一下
只为证明你的存在
◎佛坐得比你更低
分不清阳光和月光,远山的阴影
遮住了你大半个身子,在你的肩膀上
顶着一个头颅,你正襟危坐
端坐在佛的后面,都说你八面玲珑
你怎么跟佛比起了耐性,你坐在山顶
坐成一座山峰,周围的山都矮下去
秋天也矮到你的脚下,古铜色的身体
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原色,青山如黛
青山成了你的背景,秋天躲在山凹里
不敢大声呼吸,天空没有一片浮云
浮云也遮不住望眼,古道西风
已被瘦马驮远,残阳酝酿出一场雪事
要把你的金身换成银装,前面的佛
坐得比你更低
2013.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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