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脸猫 于 2014-4-7 18:06 编辑
清明祭
一．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我的大姐打来了。忙接听，电话那端，姐姐一如既往的絮叨，问我是否去给父母以及二姐祭扫了，我告诉她都去了。她又在电话那头问我二姐的儿子和孙子的情况。
老大姐长我二十岁整，操不完的心。七十六岁的身体，不算太好，还要去惦记着这些事情，我电话里告诉她“别去操这些没有用的心，自己一定要有一个好身体，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放下电话，想起昨天去给老人扫墓的事情，有点窝火。
之前和二哥二嫂约好，乘坐长途客车去公墓。因为我们的孩子都不休息，无法开车过去，所以，只能我们自己去了。
我们一般临近这个日子，总是会选择提前几天，主要是怕在高峰的日子，实在太拥堵。提前个两三天，情况就会好许多。所以，就把日子定在4月1日。
反正就是去看看，算是一个仪式，不完成心里总感觉有点事情放不下。
哥嫂他们到客车站早，所以，把票早早的买好了。我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半，觉得没太大问题，就出了门。
那边去往墓园的末班车是早晨八点十分。
走出家门来到路边，我内心有点打鼓，因为路上堵的实在太厉害了。我原来还准备坐公交车不紧不慢的过去，一看这这个情景，有点急了，于是在路边拦住了一辆出租。看了看表，六点四十五。
我问司机，八点前能否赶到长客车站，司机回应说：这个真不太好说，要看运气了。
二．
路面依旧很堵，出租走走停停。司机把车载收音机开的声音很大，是一档有关路况的适实报道，我惊诧的听到说，一些路面路况很好，一路畅通，其中就包括我正堵着的这条路，我问司机：这是怎么一个情况？怎么与播报的大相径庭啊？
司机笑了：“您不知道愚人节啊，今儿不是愚人节吗，所以这都不是真的。”
我大怒：“这样的玩笑也开？电台也太没职业道德了。”说归说，怨归怨，还得看着自己坐的车子慢腾腾的蠕动着。
再看表，已经七点半了，知道完蛋了，肯定赶不上末班车了。于是忙不迭的给哥哥打一个电话，让他退票，我啥时候到了再说。
哭笑不得的调整一下心态，随遇而安吧。什么愚人节，这样的玩意儿居然如此就能被我们学到精髓，而且用到撒谎脸不红，我佩服。
果然不出所料，车到长客车站，我一看表，八点二十，末班车早跑了。
沮丧，心有不甘，跑到售票窗口一问，人家说还有一趟加车，我于是买了票。进了站等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没有任何消息，去一打探，人家说可能在差不多十点左右加车才会来。我这一看，时间实在太久了。
于是去窗口退票，售票员还做我的工作呢：“您看，您这一退只能按半价退给您，您还是等着吧。”
我心说：“这是钱的事儿吗？”因为这一刻我主义已定，今天不去了。
退了票，我直接转道去了安葬着二姐那个公墓。这时间就比较宽绰，我也不急了。坐着公交车，不到一小时就到了。
其实去往墓园的路上，人和车已经很多很多了，显然很多人都是这样安排的。
我买了八束鲜花，四炷香。
天突然就阴沉了，并开始洒落小雨。
三．
沿着一个迟缓的坡路，我走进墓园，淅淅沥沥的小雨里，太多扫墓的人，有的还提着各种祭品。
二姐的墓地在这个墓园相对来说比较高的一个位置，算是山顶了，过去来的时候，都是孩子们直接开车过去，今天没有车，我只能安步当车了。
沿着数百节的台阶而上，闷了一个冬天，腿部的力量差了许多，略感吃力。
我所以买这么多的鲜花，是因为二姐这里有太多亲人。在她墓地的上方是她的公公婆婆，在她的左侧挨着她的是她的妯娌大嫂，再隔两个，是她二姑姐的丈夫，这些人都曾经是我太熟悉的人，所以，这个日子，既然来了，就一一看过。
一阵子的细雨很急，雨水把墓碑前的黑色大理石洗刷的干干净净。于是我开始了一一的鲜花摆放，每一座墓碑前的香炉里都燃起一炷香。
这里，除了我的姐姐外，他们都不是我的亲人，但是，我们却有着亲人一样的故事。
二姐的公公婆婆这一对老人是那种典型的古道热肠的人，这一对老人活着的时候赢来太多的口碑。
二姐的大嫂说实话，我不太熟悉，但是大哥以及他们的孩子我却非常熟悉。他们的三个儿子，最大的比我大两岁，每次见了我总是恭敬而客气的喊着舅舅。
而小姐夫（我习惯的称呼）的离去，让我太多次的不能释怀。他只需要一个支架，一个支架就完全可能让他活的更久。可是生性太倔强的他，总是自以为自己没问题，一次次的拒绝亲人们的劝告，结果终于不治。
因为我们哥俩太熟了，每次见面都喝的很尽兴，所以，我也就格外对他有话要说。我燃起那炷清香，看着黑色墓碑，一时无言。
四．
我祭扫的每一座墓碑里，都是我曾经熟悉的人和故事。
站在姐姐的墓碑前，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悲伤。因为在她有病的那两年，我一直陪着她，从开始走到最后，我知道，这种离去对她而言就是一种解脱。
你想不出，家里没有任何一个抽烟酗酒的人的她，怎么能患上肺癌，而且还是肺癌当中最厉害的那种小细胞肺癌。
整整两年的时间，十四次的化疗，三十次的放疗，四次氩氦刀，一次肝介入，想一想就是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经历。她是那么顽强的挺过，一直带着从容的笑意。
我在每座墓碑前都拍了片子，然后用微信发给远方的姐夫以及外甥。功夫不大，他们都给了我回复，让我放心，他们都很好，会在清明日，找一个地方给这些逝去的亲人们烧几刀纸。
几乎是在同时，我接到了去父母墓地的哥哥打来的电话，我让他们先替我给父母上炷香，送捧花，他们都做到了。
我当然会另外安排一个日子，自己去祭扫父母。
墓碑上照片里的二姐，浅浅的笑着。一如既往的透着那种只有亲人才会感知的温暖与亲和。她解脱了，虽然她有那么多的放不下，但是，如今统统放下了。
小雨突然就住了，而太阳接着就出来了。雨后的清新和春的味道站在山上能感受到。
五.
不知道这世界为什么我们这些现在还活着的人们，为何对世界有那么多的纠结和不能释怀，比起那些远去的生命，我们其实大可不必期期艾艾的和自己过不去。
属于我们的毕竟有限，让有限的生命尽可能的充满乐趣与平和就是智慧和聪明。
我在这个墓地呆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看着几炷香一一燃尽。然后给他们一一鞠躬道别。
黑色墓碑前，我摆放的那些白色的菊花，被雨水冲洗之后，花瓣上带着雨滴，带着一种生命的意向。
天人永隔，阴阳自知。这是生命的法则，也是人生的必然。
接到大外甥的电话，知道几乎是在这差不多的时间里，他正在给我的祖父祖母上坟，心中很释然，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真的是无法一一照顾到。如果有时间，我也会去哪里看看，那是两位我从未见过的老人。
还有我的大哥，转眼也故去三十多年了。因为他安葬的那个地方，实在过于偏僻，这几十年里我去的次数也不多。
人生就是这样，活下来的人，看着自己身边至亲的人越活越少，以至于最后轮到自己。这不是悲观，而是事实。
下山的路上，突然看到山的一隅野杜鹃性急的悄悄开放了，粉红色的花，在没有叶的枝桠上，肆无忌惮，一片烂漫。
是清明，也是春天。 是祭扫，也是希望和念想。
人生就是这样。 2014年4月3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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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4-4-3 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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