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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儿时的陈年旧事,插腊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地方。
插腊是一个村名,是当时胡家乡的九个自然村之一,村部所在地叫插腊湾。这里是我母亲的长大的地方,也是我们几个孩子乐于前往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外公外婆的家,还有姐姐的家也在这里。
我没见过亲外公和外婆。亲外公在我母亲上高中时被活活饿死,外婆则在我母亲怀上第三个孩子后去世。我在家里排行老四,自然没有见到外婆的福分。
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外公,是母亲和两个舅舅的继父。但由于他过于严肃,对我们也不是很亲,我们兄妹五个都不怎么喜欢他。这个外公去世时,正在上小学的我甚至没有感到多少悲伤,现在想起来,觉得非常对不住他老人家。
住在插腊的姐姐其实是堂姐,是英年早逝的大伯和大伯母的女儿,由我父母养大,我们兄妹五个都叫她姐姐,而我那排行老三的亲姐姐,我和小妹则称之为二姐。
小时候,之所心乐于去插腊,主要是大舅和二舅对我们这些外侄很好,总是竭尽全力给予我们最好的关照。而长大后嫁到插腊、与舅舅家离得很近的姐姐,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非常好,拿我们当贵宾接待。
那时家里孩子多,缺吃少穿,没有油水,到插腊,则意味着有肉吃,还不用担心大人们的唠叨。所以,一放寒暑假,我们就会主动提出去舅舅家住一段时间,父母多半会痛快答应。
没上小学前,二姐或二哥领着我去舅舅家。再大一些,则由我带着小妹,步行十多里的山路,连续走上两个多小时,穿过一条又一条田埂,淌过一条又一条小河,翻过崎岖难走的硝洞岩,再上两个坡,之后顺着山势往前走,就到了那个五百梯的地方。
五百梯这个地名,据说是因为这里曾经出了个大财主,在地势较高处修了一个很大很气派的院子,有好几道大门,还顺着山势从下往上修建了数百步石梯,超过五百步,故称五百梯。
印象中,我没看到什么气派的大院子,但那院子里用条石铺出来的精致大地坝,就算用现在的眼光看,也称得上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当年,就是在五百梯大院子的石头地坝上,我被同一家人的同一条狗咬了两次,鲜血直流,左脚踝附近至今还留有一条深深的疤痕。
我被狗咬那次,我没觉得有多愤怒,我的两个小伙伴却气得够呛,追着那条狗猛打,把得那条狗四处乱蹿,嗷嗷直叫。
这两个小伙伴,一个叫许修凡,一个叫李红波,是我在五百梯最好的朋友。
修凡是我母亲干娘的小儿子,红波是我母亲儿时最好的大哥李建国的儿子。可能父一辈子一辈的缘故,或者是能玩到一起,他们两个对我很好,只要我到五百梯,他们天天都陪着我,要么一起去那个叫大偒的高山草甸放牛,要么一起去附近的茶厂采茶籽玩,要么就在五百梯大院子附近疯来疯去。
大偒真是放牛的好地方,缓坡地带,水草丰盛,面积很大,附近还没什么庄稼,我们把牛赶到这里,把牛绳一扔,便不用再管,任由它们自由自在地啃食青草。
而我们,则开始疯狂地玩耍,什么都玩,每天都有新花样。
除了修凡和红波,我和五百梯同龄的女孩们也相处融洽。尽管那时什么也不懂,我们这些男孩女孩却凑在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谁跟谁拜堂成亲,谁跟谁入洞房,谁跟谁假装亲热,一步一动,认认真真,搞得跟真的一样。
小学六年级的那个寒假,是我最后一次到五百梯长时间停留。
这一次,考虑到我就要考初中,幺舅主动提出由他花钱,送我到插腊小学补习功课。结果,因为我作文写得好,数学成绩也马马虎虎,插腊小学的六年级老师还动员我到他班上读书。
从这以后,由于寄宿和异地上学的缘故,我去插腊舅舅家的机会越来越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与修凡、红波及其他小伙伴们接触和玩耍的机会也少得可怜,直至渐行渐远,慢慢淡出各自的生活轨迹。
红波后来当了兵,退伍后在南方发展;修凡则去了遥远的新疆,并在那里娶妻生子。1988年至今,我和他们两个见面的机会不超过两次,每次我们都很感慨,都会一起回味儿时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
那些曾经在一起玩过家家游戏的女孩,则几乎没再见面。
1996年初夏,我从北方回老家探亲,去舅舅家串门,和母亲一起去拜访一个亲戚,见到了一个儿时在一起玩的女孩。
当年的小女孩已是婷婷玉立的大姑娘,而我也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儿时的小伙伴再见面,我们两个都有些羞涩,脸红着彼此用目光作短暂交流,至始至终几乎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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