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河边草 于 2014-5-8 22:51 编辑
“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目前的情况我觉得不是外科干预最好的时机,所以最好暂时别做,现在做手术和不做手术风险都那么高,暂时不手术应该更加符合目前的医疗环境。”郝栋态度毫不含糊。“但是,假如沈大夫先进行经股动脉二尖瓣扩张,一段时间之后,病人一般情况改善,还是要手术置换二尖瓣的,那是风险就低多了。”郝栋笑笑。 之后营养科、腹部外科的同事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结论是目前行长母亲的病情并不适合手术,保守治疗应该是最理想的治疗措施。 黄飞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其实大家的意思只有一个,手术还是有指征的,但风险很大,那么,假如这病人不是行长母亲,这样的病人是否应该手术呢? 他突然发现了什么:“郝栋,你过来一下。” 郝栋就知道他会再次叫他的:“院长,还有事情?” “哦,没事了。”老黄是个有城府的人,要不也混不上个副院长了。 等大家走后,刚才汇报病历时还结巴结巴的小张突然清晰说:“做人,要做行长。” “什么人都可以当行长,除了结巴的人。”沈方芮微微说。 小张脸红红:“第一次嘛,下次你看我主持市长母亲病例讨论!”脸红红之余还牛皮哄哄。 沈方芮看小张这样子,放下手上的工作,很认真看着小张,眼镜背后的眼睛露出了前辈对晚辈特有的关怜:“小张啊,今天我是特意让你来汇报病史的,我也知道你一定会不太流畅的,年轻医生啊,都有一个成长过程,一个合格的医生,不但应该有良好的医术,还应该有良好的语言和文字表达能力,还应该有良好的和病人沟通的能力,这样发展下去,才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医生,但所有这一切,不是凭空而来的,是必须经过长期锻炼而成,希望通过这次的所谓教训,以后你会注意了,你也会有成为老医生的一天,你也会有机会给年轻的医生讲课的时候,希望你将来会记得我说的话。” 小张感动得差点要沈方芮的签名了。 在一边的孙学青夸张地说:“沈大夫,你让我感动。” 沈方芮笑笑,算是作答。 陈若看见郝栋的时候,叫住了他,说:“我觉得手术现在不做是明智的,术后复苏可能比较困难,何况,病人的一般情况不好,手术中出现意外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郝栋说:“本来我还是希望赌一把的,毕竟赌赢了,对病人还是有好处,但综合你们的意见,我觉得赌不过,所以,我放弃了。” “是啊,做好了,是你的本分,万一有什么意外,那不是你能够承担的,现在这环境,有几个能够理解?”陈若说。 陈若和郝栋并肩走了一会,陈若说:“今天是周末,你和棋棋到我们家吃饭吧,正好林翔也休息,你们也好久没聊过了。” 思考了一会,郝栋拿不定主意,毕竟他很久没有和林翔聊过,他不知道见面该说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很尴尬,他问:“你觉得我去合适吗?” “你觉得不合适就算了。”陈若也觉得没底:“棋棋这孩子好吗了?很久没见她了。还有,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郝栋停住,很认真看着陈若,陈若最怕郝栋这样的眼神,在郝栋的注视下慢慢低下头,郝栋摇了摇头说:“你还是别说了。” 周末的夜晚很是迷人,只有周末才会有这样的星星、这样的月亮和这样的风,风不是在吹,是在轻柔地滑着,给人一种温馨的愉悦。橘红色的路灯柔柔地把马路还有路边的树染成浪漫的红色,但这浪漫并不属于所有的人,仅仅属于欣赏并喜欢在这溜达的人,当然还需要轻松愉快的心境。陈若很久没有在这样的晚上溜达过了,所以她感到有点陌生,因为这好像是恋爱时的感觉了。 “走走,好吗?”陈若问林翔,声音很小。林翔像突然想起什么,怔怔看着陈若,感觉很久没有和妻子一起散步了,“好吧。”于是把儿子留在家里,他们走进这周末的夜色。 “很久没有和你散步了,有点生疏的感觉。”陈若打破沉静,说话的时候她低着头,静静地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和林翔散步,居然会有陌生的感觉,这实在令陈若有点意外。记得上次一起散步还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一直,林翔都在忙,忙得连家都不知道在哪了,应酬是他的唯一理由,陈若曾经有过抱怨,但她发现一切都是徒劳之后,她不再说什么了。 陈若是一个出色的麻醉师,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她非常清晰知道,纵然你可以麻醉别人的躯体,但无法麻醉别人的思想、别人的思维,更不能麻醉别人的灵魂。 林翔喜欢收着,掖着,对于一切一切,纵然他很不习惯,但永远不会说出来,或者告诉你该怎么样,对于许多陈若的建议,他一次也未曾提出过异议,他总是努力地期盼对方可以知道、触摸到他的灵魂,但总是失望,其实他从来不曾要求陈若主动顺应着他,但总是给陈若一种这样的感觉。显然陈若并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陈若是个有主见并喜欢表达的人,但表达的前提是对方也会由衷地主动参与,当她发现对方尽管不同意但却努力去掩饰的时候,就会变得沉默,于是,主动的变沉默了,沉默的就更加沉默了。 就好像好几次陈若深夜去接棋棋,其实心底里林翔并无任何意见,他知道郝栋的难处,也知郝栋和陈若是同事,但他希望陈若会和他商量商量甚至要请他一起去,而陈若从未想过林翔会有任何意见,因为,毕竟是好同事的孩子、还是只有6岁的小女孩,当然了,接棋棋只是众多故事中的一个,许许多多的类似的事情,慢慢堆积起来,终于使她和丈夫一起散步,会有点生疏的感觉。 “其实,只有经过熟识才会有生疏。”林翔的回答有点莫名其妙。他总是这样,“是或者不是”这样的话他好像不会说,每到这样的时候,陈若心底里总是轻轻叹口气,沉默了,她在想,邀请林翔出来散步是否明智。 林翔在妻子的沉默中更加感到了寂寞,他很想知道陈若究竟在想什么,但不屑去问,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就如同时光的流走随风而逝,而他们也越走越远,但这样的远只是内心,表面上他们还是礼貌、和谐的。 在别人的眼中,他们依然是文质彬彬的一对,陈若觉得,待在办公室好像比家里更加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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