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籍本地农村,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那个村子,我已数年未回了。不回去的原因,不是对家乡感情的淡漠,主要是我的家人已全部离开了哪儿,兄弟姐妹,还有我年长的父亲。老家,已没有我五服内的亲人。
从不足十岁起,我就跟着我的兄长在城市求学。他大我十一岁,那时已经大学毕业,政府工作。有关我父母和兄弟姐妹的事,应该在另外的篇章开专题来写,这里就不细说了。我们家,兄弟姐妹五人,都上学,只靠父亲一人的工资,早期家庭生活的拮据可想而知。不过对我来说,除了童年,贫穷的记忆并不多。但至少,我经历了童年的贫穷。
童年贫寒的家庭经历,使我能够最大限度的理解现在那些弱势群体的利益诉求,虽然有些诉求及其方式很带有些流氓气,但我依然愿意支持他们诉求里合理的部分,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良知吧。或许正由于身上这种良知的存在,从而在周围生活的圈子里留下了“侠义”的美誉——其实我自己并不喜欢这词。何谓“侠义”?自古而今,“侠义”的存在,常常与暴力孪生,是非制度化的内容。以我所受的教育,是不应该有的。但很遗憾,我虽不情愿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这一可恶品质。不必提曾经年轻时的血战“江湖”,让我不满自己的是:经历了还算良好的教育,都三十大几了,还匪性不改。
国人都有个爱好,喜欢给自己的姓氏找个有头有脸的祖宗,如果真能找到,忽然间会生出无穷的豪迈。这种风气,鲁迅先生曾经批评过,民国某大员的女儿,特意找了山东孔姓的子弟做女婿,希望由此沾得些圣人儒雅之风。先生的语言很刻薄,什么精虫、梅毒的,这里就不引述了。我想要回忆的,是上大学时,宿舍同学之间有关姓氏的玩笑。
记得那时,晚上没事,躺在床上,常常拿某位舍友的姓氏开刀,探索历史(传说中的也算)上与其同姓、很坏的人物,定为他的祖宗,然后历数该人物史上污迹,推断舍友必有遗传,抑郁舍友。譬如“杨”姓舍友,其祖必为“杨玄琰”,生女“玉环”,坏了大唐基业,所以你也不是啥好鸟。至于你自辩有“杨继业”其人“忠心报国”也成,马上会有人告诉你:由此可见,“杨”姓该家族,不仅有善施女色的恶名,也有善施男色的嫌疑(这一点,古戏里唱了很多)。嘿嘿,气你个半死。至于我,GEGE“董”姓,那就只好认董卓为祖了。何况我与董卓同为陇人,更成了他是我先祖的铁证!不过我的反击也让那帮鸟人自惭了很久,我告诉他们,我的先祖中,有一位比他们谁的先祖都强大——董永,完全的、彻底的、赤裸裸毫无保留得拥有过神仙妹妹,于是他们无言。
其实,现代科学已证明,遗传相对决定一个家族的品格。鉴于此,我也并不很严格的追寻了我身上匪性的渊源。
据家族的老人说,很久以前,long long ago,嘿嘿,英语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貌似这个还记得。我的祖先居于关中平原,陕西省中部平原。又称渭河平原或关中盆地。西起宝鸡,东至潼关,南界秦岭,北接渭河北山。也不知因何缘由,成了纵横关中的土匪,该祖善使一条铁棒,江湖匪号“铁棍客”的便是。基于上述传言分析,老祖宗应该很有把子力气,不然何以使得动一根大铁棍?顺便鄙视自己,已成文弱白面书生。关中自古多豪侠,能在那一带混出“铁棍客”的江湖匪号,想来没过硬的能耐是不可能的。
老人说,后来“铁棍客”犯了大事——抢了当地县太爷的女人,被官府通缉,只好带着抢来的婆姨逃到天水定居,生儿育女,繁衍子孙,遂成天水大姓。
呵呵,这个,这个抢女人的事,我是这样分析的:估计应该不是县太爷的女人,是当地大户人家的女人更靠谱些。你想想,若真的抢了县太爷的女人,别说你逃到天水,天水离关中并不远,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难以善终。当年那个县太爷比现在的县太爷牛叉多了,还不会来个跨省追捕?至于这个大户人家的女人,恕我出言不逊,我该叫老老祖奶的,和我土匪的老老祖爷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态,已经无籍可考,想来还是很幸福的吧,不然,何来我们这枝繁叶茂的儿孙?
哈哈,抢别人的女人,让别人白娶女人。这是谁干的?
后记:文章初成,朋友老牛说:结尾那句,改成“用别人的女人,生自家的孩子”。嘿嘿,这个老牛,更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