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尚书云青 于 2014-6-18 17:39 编辑
刚刚敲下“我有一个阴谋”这几个字,突然发现键盘附近有貌似蚂蚁的小东西,它们偶尔来袭,今又四处活动,仿佛在酝酿一起恐怖事件。我忍无可忍,按下咕噜噜往外涌的思绪,拿起刚刚买回的“枪手”,准备向敌人进攻。枪在手中时,猛然想起开关是需要转动一下的,就像第一次使用的洗发液沐浴露一样。转了两下,好像没动。于是果断摁下开关——一股强烈的气流冲着本人左脸义无返顾的喷射而来,顿时那鼻子、那眼睛……我去!看来阴谋是要受打击的。但阴谋产生的时刻,是伴着一些小激动的。比如昨天。
昨天是个好天气,天气预报说30度,但一片片白云飘来飘去,把阳光的强度削弱了不少,偶尔有风袭来,不缓不急,刚好安抚裸露在裙子外面的已然老去的肌肤,像丝绸滑过。而我,就在这飘动的丝绸中,失恋于铁锤妹妹的小眼睛胖厨子一般,用食指滑动屏幕,轻舒右臂,把电话打给了那个叫做四十不言的人……
其实我与不言联系很少,即使电话也是因为工作。不过,我与不言认识,少说也得小二十年了。印象中,不言真的不爱言语,偶尔听到他的发声,最多不会超过五个字。他的脸黑黑的,眼睛却超乎寻常的有神、大、且双眼皮儿,因为有一副黑框眼镜遮着,看起来总有一种冷飕飕的穿透力,即便你十个余则成合成一体,也得在那目光下显形儿。当然,让人不能忘记的是他的头上还时常扣着一顶棒球帽,那叫一个酷。我想当年日本导演佐藤纯弥拍《追捕》的时候,如果在中国挑演员,非不言莫属,如若此,风靡大街小巷的还有那个高仓健什么事儿!
后来与不言熟悉,是因为发他的稿子。我在我们这一亩三分地上,编辑着一本小小的却是纯度极高的文学杂志,从编辑到主编历经小二十年,其中编了无数尚书、凿子、不言的稿子。尚书和凿子都是我一厢情愿自认为最好的哥们儿(引用凿子的话:我恬不知耻的认为你们是我哥们儿),当然他们对我的真诚偶尔也表示一下“回馈”,比如隔个三年五载的会想起有我这么一人,实在凑不上桌,就叫我去充个数,当然这个也是很久远的事了。就是这真诚中有虚伪,虚伪中有真诚的所谓哥们儿,在如今这个薄情的年代,我依然视如珍宝,包括不言。有一次不言带着酒意发来消息:我要出书,让尚书和凿子一个人写序,一个人写跋,可是喝了我快一车啤酒、吃了好几盆鱼香肉丝了,这俩孙子,奏是不写啊!您快说句话,让这俩孙子赶紧写了得了。此时我才知道不言出书的事。我乐:我奏是拿这俩孙子当孙子,他们拿我当奶奶么?!
此题按下不表,单说不言。不言以小说为主,那些年包括这些年,发了他很多堪称精品的小说,比如《他们她们》《黄土大道》《白衣飘飘的年代》《我爱三轮车》《楼上楼下》等等,我编稿件,一般对稿三遍到四遍,我总结我的生活和工作:做什么事都马马虎虎,差不多就好,没有较真的事儿,就连单位评优秀涨工资这些利益问题,我都会站出来向所有同事宣布:这个事与我无关,你们几个挨个去评好了,等你们评完了涨完了说该我了,我就评一次,如果你们觉得不够,那你们继续,我无所谓。呵呵……有点跑偏哈,是啊是啊,我是想说:我所有的生活和工作只有编稿件最认真。十几万字的稿子编出来,不让人挑出错字,是很不容易的。这个过程很熬人,那些写得费劲的稿子,看到最后,就像在五星级酒店吃完大餐愣是塞给你一盒饭,不吃完还不行。不言的稿子却例外。每次审稿,我都把他的小说放到最后,相当于大腕压轴。然后举着稿子窝在沙发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去品,一句话一句话的去嚼。品着品着,就有珠玑闪烁;嚼着嚼着,就有华彩放光,或者让你思索,或者逗你发笑。他的文字玩的,那叫一个“妙”!偶尔打开一个他常去的网站,看到不言的文字,总有干渴时碰到琼浆,饥饿时恰逢大餐之感,就是他那篇貌似扯闲篇儿的《随便说说》,也不由得让人拍手叫绝。连那位被唤作悍马的网络大咖,也在我的教唆下一读再读。按说在这里该举一些例子,让读者饱一饱眼福,以佐证我所言之凿凿。但我这篇文章想说的,不是不言的文章,您如果想看,去读他那本新鲜出炉的、还带着温度的、砖头般的小说集《约等于爱》好了,我想说的是那个阴谋!
这个阴谋源于一个老先生,老先生是一个十分可爱的老头儿。此老头儿虽然没有“万物长寿为老、万物之首为头”的那个老头儿具有杀伤力,但其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的情趣和雅好,使其朋友遍天下,并不乏官商富贾政界名流文人雅士。我之所以忝列其中,是沾了一个书法家的光。书法家和老先生是朋友。有一天书法家对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苜蓿,有芦苇,有小桥有流水……此时,正值春天。我和书法家以及另外两个朋友来到了老先生居住的地方。那里环院皆水,一叶木舟载我至岸,岸上有桃花盛开,有公鸡鸣啼,有小狗汪汪,有毛驴摆尾,还有野生的鱼不时在水面探头。我边走边睁大眼睛,似乎来到了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那个园子。
进得园子,书法家去了一河之隔的苜蓿地,我们也纷纷效仿,摇摇晃晃的踏上河面聊以当桥的两根滚木,在没膝盖的苜蓿地里揪起了苜蓿,扑起了蝴蝶,摘起了野花 ……
时隔不久,我便把这个美妙的地方介绍给了一些朋友,并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约了尚书和凿子,后来,又约了不言。不言对老先生的第一印象是:拿着一个三寸小水果刀儿,片下一片儿苹果,放在嘴中,抿一口酒,偶尔吼两嗓子京剧,抑或声情并茂的来两句“怒发冲冠,凭阑处……”……不言不乏向往和钦羡的双目发呆:这老头儿…这老头儿……
第一次见面,不言就与老先生喝得不亦乐乎!而且还收获了一大堆慰藉老婆和同事的苜蓿。
这次采摘,似乎成了绝版。到了来年,老先生家的园子因为白洋淀水势上升,桃树死了,苜蓿也荒了。好在先生家还有一处所在,并不影响我们前往。那里有一处院子,一座亭台,一拱木桥,一方荷塘,几棵垂柳,满院子音乐。此时,荷叶窜起,抱着花蕾,在明亮的音乐中张望着蝶飞蜂舞,偶有蜻蜓飞来,立上小荷的头,若少女戴了一个蜻蜓发夹,婉约在水一方……
七月份,荷花盛开的时节,老先生将有朋自远方来,来者大多是先生当年的战友和领导,有的几十年未见。为此,老先生想拍一个专题片记录此行,并嘱我负责专题片的文字、及邀约国家级金牌京剧票友张宝奎先生届时助唱捧场。宝奎先生曾经与我同事,虽说金牌闪亮,又育有一个在国际上屡获殊荣的歌唱家儿子,但其性情率真,为人真诚,只要有时间,定不会辜负其美意。倒是这个文字的东西,颇有难度。因为老先生对惯用的解说不感兴趣,要有自己的风格。虽然落实人选时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不言,但我还是有些忐忑。如今我们这个地方各部门各领导都各司其职各负其责、五加二白加黑的大搞十月突破、三城同创,身为办公室负责人的四十不言,又刚刚出版了鸿篇巨制,其精力、其体力、其时间允许么?他会赏我一个薄面么?
虽有万般忐忑,怎奈重任在身,我还是拨通了不言的电话,邀不言至先生家:苜蓿虽然没了,但荷花开了,那里的荷很绿,那里的花很红,那里的水很清,那里的——尚书很秃……前往乎?
电话那头,不言兴奋的呼出一口气:我——去——!
当不言举着酒杯,流连在荷塘边,立足于柳荫下,凝眸一朵半开的粉荷时,我悄悄地靠近,实施了我的阴谋,把写文字的事托付于他。不言盯着酒杯,置我于不在,用冷峻的目光穿透着杯子。在杯子即将成为齑粉的一瞬间,我听到了冰镇的四个字:我试试吧。那朵半开的粉荷,瞬间绽放!
敲毕这些文字,伸手摸一摸左脸,似乎还残留着“枪手”的味道。得洗把脸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