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阿斗被尿憋醒,翻身起床,穿着拖鞋,急急往茅房赶。
穿过房门,来到客厅,忽然看见父亲正在和李婶小声说话,俩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眼神似乎显得格外明亮。
第二天,就听见母亲跟父亲在吵架,母亲涨红了脸,大骂父亲:“臭不要脸,半夜里还把个狐狸精勾引回来,也不嫌丢人现眼。”父亲却气得吹胡子上脸:“我是队长,她家有困难,我总得帮帮她?”“你帮她?你是看中别人模样俊吧,嫌老娘丑,也不瞧瞧你那副熊样。”母亲反唇相讥,气得眼泪鼻涕直流。
李婶的丈夫本是县煤矿工人,在一次事故中被掉下来的矿石砸断了双腿,内退回家后,整天呆在轮椅上,围着院子转。两个女儿正在读书,家里的田地全靠李婶一个人耕种,里里外外一肩挑。
每到农忙的季节,看着李婶一个人在地里劳作,父亲就感到过意不去,总是默默地过去,帮忙干一阵子,不是割水稻,就是割麦子,然后,再用板车拖一车送到李婶家。
这样的事情做多了,风言风语就在村子里弥漫开来。
有人说,看见阿斗爹跟李婶在地里干活,纳凉时,李婶用白毛巾给阿斗爹抹汗,显得很是亲昵的样子。
还有人说,看见阿斗爹跟李婶去镇上逛街,阿斗爹还给李婶买了一条红色的围巾。
更有甚者,开拖拉机的王二麻子添油加醋地说,有一次,从镇里拉砖回来,路上遇到阿斗爹和李婶,就顺带捎一脚。没想到俩人在驾驶室的后座上有说有笑,还动手动脚,从反光镜里多次看到阿斗爹的嘴巴时不时地在李婶的脸上碰一下,李婶也笑嘻嘻地迎合着,全不把坐在前面的王二麻子放在眼里,你说嚣张不?
无风不起浪,这样的流言传到阿斗娘耳朵里,哪里受得了。于是,家里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弄得一地鸡毛,全家人都没法安生过日子。
见自己管不住花心的老公,阿斗娘就求助于儿子。一次,她语重心长地对阿斗说:“儿啊,你爹在外面养了一个狐狸精,这不都得把家里的钱财给败光了,你长大以后没钱娶不上媳妇可怎么办?都是那个狐狸精造的孽,天打五雷轰的,迟早老天爷会收了去。”
七岁的阿斗已经明白了一些事理,也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紧握拳头说:“娘,俺知道怎么做。”
阿斗知道自己个子小,凭力气肯定打不过那个狐狸精,得智取才行。
一连几天,阿斗围着李婶家的房子转悠,想着如何报复。
晚上,天已经很黑了,阿斗拿着一块小石头,来到李婶家门前,透过玻璃看见里面的人影在晃动。阿斗对着玻璃窗,奋力地将石头扔了出去,只听“呯”的一声响,玻璃破碎了,里面的人大呼小叫,还传来小女孩哭泣的声音。
阿斗赶紧跑回家,把这事偷偷地告诉了娘,阿斗娘很是欣慰,她抚摸着阿斗的头,高兴地说:“儿啊,砸得好,看那狐狸精还敢偷人不?”
第二天,阿斗爹虎着脸问他:“说,昨晚是不是你砸李婶家的玻璃?”阿斗吓得赶紧否认,说天黑从不敢出门,怕狗。因为没有证据,阿斗爹只得作罢。
没过几天,从阿斗家屋后的小树林里传来叫骂声。阿斗赶紧跑出去一看,只见李婶和娘扯在一起,俩人都披头散发的。阿斗爹在一旁直吼:“这是干啥子,俩人都放手。”阿斗娘怒吼道:“有啥事不能正大光明地说,要等晚上俩人来这里钻树林?”阿斗爹瞪着眼珠子说:“还不是怕你误会,她是请我帮她去镇上卖棉籽。”“你就编吧,就护着你这骚狐狸精。”说完,用指甲掐李婶的脸,脸上立马出现一道道血印子,阿斗爹发火了,抡起巴掌就给阿斗娘两耳光。
“你,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阿斗娘一头撞向阿斗爹,由于阿斗爹块头大,一个反弹,阿斗娘摔倒在地,索性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阿斗看在眼里,气得直哆嗦,握紧的拳头能捏出水来。
一天早晨,李婶端着脸盘去河里洗衣服,阿斗悄悄地尾随而来,来到李婶背后,猛一用力,将李婶推进河里。深秋的河水冰凉刺骨,李婶在水里呼喊着救命,最后被旁边洗衣服的几位大婶给拉上岸来。
医院里,李婶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阿斗爹提着几袋营养品来探望,一副内疚的表情。李婶说:“阿斗爹,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以后,咱们再也不要来往了,女儿长大了,我不要脸,女儿还要脸呢,你还是收心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从此以后,阿斗爹再也没有跟李婶来往了,即使在路上遇到,也只是深情地看一眼,不敢有非分之想。
慢慢地,一家人其乐融融,小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