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再折长亭柳 于 2014-9-17 12:12 编辑
令箭的参赛小说《水红褂子》,就人物描写、叙事技法等来说,还算不错。不足之处是语言欠生动,同时,还有一处硬伤:没有弄清楚聋子与哑巴的关系问题。
虽然在人们的日常俗语里,有聋子与哑巴之分,但在科学表述上,聋子和哑巴是被统称为聋哑人的,因为聋子肯定就是哑巴,哑巴也必定是因为耳聋,这就是为什么聋哑学校既招聋子、也招哑巴、统一使用手语教学的原因。
所谓哑巴,只是不会说话,并不是不能发音。但因为不会说话,所以只会发出“啊吧、啊吧”的声音,所以,古时候,哑巴就是被叫做“啊吧”的,后来,因为汉语变音,才被叫做哑巴。
那么,哑巴会发音,为什么却不会说话呢?主要就是因为耳聋。出生后或处于幼儿时期便有严重耳聋,不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以致无法学说话的,叫先天性聋哑;初步学会说话,又因耳聋重新丧失说话能力者,叫后天性聋哑。后天性聋哑中有些人,已经学会说话,但由于耳聋,只能通过观察说话人的嘴唇变化弄清对方的意思,但那不是听,而是读,叫“唇读”。聋哑人不会说话,并不是语言系统的中枢部分或末梢部分有什么病变,而是由于听力障碍使之失去模仿学习的可能。丧失听到和辨别语言的能力,也就无法自我校正。可见,聋是原因,而哑则是结果。
令箭为了使人物符合故事,硬将穿水红褂子的女孩写成只哑不聋,竟能和正常孩子一样坐在课堂里听课,显然是无知和荒谬的。写小说,允许虚构、发挥,但还是要尊重科学和现实生活,这就需要写作者不断地深入生活和加强各类知识的积累。否则,闭门造车,将会贻笑大方。
附《水红褂子》
初见邢瑞柯,我决定娶了她,那一年是上初二。
大概是缘分吧,那次我尿急了,从教室里冲出去,和邢瑞柯撞了正着,两个人都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我刚要骂两句,一看却是个穿水红褂子的女生,啥也没说赶紧爬起来。邢瑞柯没顾上拍衣服灰尘,红着脸拾起散了一地的书本进教室去了。我愣了好久没话说,看着邢瑞柯进了教室。当时我不知道她叫邢瑞柯,跑到厕所冲出尿柱还在想,小辫咋这么漂亮呢,转学来的?
正式编班时候,班主任叫了邢瑞柯,她坐到我身边,冲我一乐,四颗贼牙挺白啊。
班主任是物理老师,她对我全年级联考物理第一名很在意,当时美滋滋想邢瑞柯大概是她奖赏我的。紧跟着,全市物理竞赛选拔赛,我和邢瑞柯被选中参加赛前补习。我才知道邢瑞柯物理名次。美人计的想象纯粹二傻。那时候没空调,辅导教室吊扇要命地转,端坐讲台的辅导老师一头汗,我也一头汗。偷眼看看做题的邢瑞柯,脸颊额头也是汗珠。娶她不娶她那念头,那一刻突然有了。爸爸拿大蒲扇给妈妈扇凉,我想,我也能给邢瑞柯扇凉。
那次物理竞赛,我和邢瑞柯名次垫底。听班主任宣布名次,邢瑞柯爬在桌上似乎害羞了。而我挺高兴,成绩好不好,排名挨着,忒好。
后来没几天,市里数学竞赛开始了,班里选拔两个参赛选手但没我。眼睁睁看着邢瑞柯和宋子文去了辅导教室,而我只能空守课桌,那种心情后来有个电影名字能套上:醋海怒潮。大概物理竞赛时候渐渐习惯了邢瑞柯小脸,突然没了守候,失落还是失落。妈也看出了毛病,对爸说:这孩子丢了魂了,你晚上没说梦话吧?
邢瑞柯终于回来了,脸黑了,牙还是白的。水红色褂子,水墨兰牛仔裤,黑色凉鞋。她坐过来冲我一笑,我刚要还她一笑,她却扭过身冲第四排的宋子文也笑一下。我胳膊肘故意碰了碰邢瑞柯。邢瑞柯皱着眉头翻书本。我甚至无意间看见了邢瑞柯松糕一样堆起的前胸,从短袖袖筒里穿过去的,不夸张说那种惊讶维系了太多年。
班主任要生孩子,换了数学老师代理班主任,他竟然把邢瑞柯从我身边调到第四排,和宋子文同桌。我很不高兴但也没办法,回到家和爸爸说了,差点没忍住抽噎起来。爸爸说没事。他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好烟装进我书包里,说:你明天给你班主任,就说我给的。
中二排,多好的位置,邢瑞柯又坐到我身边。我不用拿眼睛看也能想见邢瑞柯越来越大的发糕,还是熟悉的奶香味道。大概邢瑞柯莫名其妙的香气熏陶了我,中考松松考了高分。我独自一个人满城溜达,想遇见没有任何踪迹的邢瑞柯,想收回一些纸条。若邢睿柯情绪好或许能拥抱一下,亲密接触那两个发糕。但无果。
多年霸占教室最后一排课桌的大嘴、猴子和鳖子早告诉我邢瑞柯是哑巴,我觉得大嘴他们嫉妒我和漂亮妞同桌。慢慢发现,邢瑞柯从不朗读,老师也从不提问她。我给妈妈说了这个秘密,还有松糕那个发现,妈妈毫不犹豫用筷子敲了我好几下,说要爱护同学,哑巴不一定耳朵聋,小心点。后来,大嘴猴子鳖子说笑邢睿柯,我基本不吭声,但也会大发雷霆,尖叫也会有。
中考前,邢瑞柯家出事了,老师说要捐款。我问妈妈要钱,妈妈用筷子敲了我说咱又不是大款,哪有钱。去学路上,爸爸偷偷塞给我钱,我捏了捏才破涕为笑。后来我的笑容凝结,邢瑞柯再也没来学校,我的同桌换成了一个胖女生。大嘴笑我桃花运流转,桃树走了有橡树。那段时间,我怨恨妈的不给钱,也不断想水红色褂子,水墨兰牛仔裤,白色凉鞋。那几种色彩想刻印在脑瓜里,就像数学定理一样不可磨灭。我甚至有点魔怔站在学校门口吃雪糕,一根又一根,想突然抬头看见水红褂子飘进眼帘……
不见水红褂子飘过来,我却像一粒烟尘从我的城飘向了北京,然后是加州,然后是上海。那件褂子渐渐不见,有只有光背大乳,尖啸如妖,嗲音若醋。后来某个捐助项目放在我案头签字,一眼就看见了某张照片,不可遏止的我拍案而起。秘书惊呆了,丝毫没明白什么水红褂子。
回到我的城,大嘴猴子接了我。
我坐在了我曾经的课桌前,邢瑞柯坐在我旁边默默不语,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后来,我走了。签了五十万的支票,收到两个快件。一看寄件人是邢睿柯聋哑学校,赶紧打开看。里面没有感谢信,只有一大堆照片,大多是孩子们的,只有一张是邢瑞柯的结婚照片。她穿着一身苏绣红衣,仿若水红褂子。坐在她边上的是宋子文,咧着大嘴笑,鼻子边上那颗黑瘊子又大了许多。看来这照相师傅是小地方出身。还有一个快件,里面是一些发黄的纸条整理有序。仔细看来,上面一律写着“不准和宋子文说话”,只是颜色笔迹时间的不同。
秘书看了那些字条笑我真霸道。
我说赶紧装裱,请上海最专业的公司做。
秘书问:家乡背景?加州背景?上海背景?字条这么多这么碎,映衬一下好。
我想了想说:用一件水红褂子图片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