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批货到了,需要找一些搬运工。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长期在高桥一带干活的搬运队。
为头的姓李,电话里听声音非常的粗壮。讲明我的要求后,他就开始叫我兄弟,并且说保证没有问题。
6点钟,我们准时在工地见面了。
老李高高的个子,头发和我一样,是个小板寸,脸比较黝黑,一看就是那种在阳光下晒得很多的健康色。还老远,他就跟我打招呼,也不知他是怎么认出的我。
“哎,兄弟,我们来了六个人。”
走近,他伸出手来与我握手。很有力度,掌心也很粗糙,一边握手,他一边打了好几声哈哈。然后,他指着稍远站着的一群人,说道:“我一共来了6个人,我们争取5个钟头缷完。兄弟你放心,不会让你搞通宵的。”我心里却在打鼓:70多吨货,2600多件,就这6个人?
“哎,走,我跟你背僻讲句话罗。”老李拉着我走到一边。
“我跟你讲罗,货是15块钱一吨,但这个搬运距离远了一点。你先前讲是就缷在货车旁边呢。这样好不,你另加200块钱,71吨货我算你70吨,怎么样?”
我微微一笑,“好吧。”
“老板真是个爽快人啊。”老李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脸上有点小得意,一种满足过后的舒坦。
突然,他收回迈出去的腿,回头又搂着我的肩:“兄弟,你等下把钱给我就行了,我发给他们。”我哈哈一笑:“我知道,兄弟。”
“兄弟们,开始了。三麻子,你跟老张别去抬三快架板过来,搭个桥,咯样快些。”老李一阵风样,就冲过去开始指挥了。
“南瓜,你跟我掀雨布。兄弟们,老板发话了,12点前搞完,请我们喝水哩。”工人们一阵吆喝:“好啊,老板讲话要算话哦!”
“搞起!”老李一声令下,自己搬起了第一件货。其他的人纷纷跟上,像流水线一样,一人扛起一件,走的飞快。
我感到吃惊的是,有个孩子,大约20郎当岁,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还像个学生,也在跑得飞快地搬货。另一个瘦高个子,极像一根竹杆,弯腰的时候,就像被风吹折了一般。
缷了大约四分之一的时候,竹杆冲那个学生模样的叫了起来:“眼镜别,口干不咯?”学生用灰乎隆冬的手推了推眼镜,在额头上又抹了一下汗:“干死哒咧,干死哒咧!”说完,冲我还看了一眼,一脸狡黠。
我跑到边上的小卖部,提过来一件娃哈哈。老李放下货,脱了那件有点旧的T恤,露出一身的腱子肉。他把T恤拦腰扎进皮带,走过来三下两下将矿泉水的盒子撕了,拿起一瓶,一口气喝了大半。“兄弟们,喝水啊。咯杂老板好客气呢!”
其他人都围过来,一人一瓶,喝完都自己找了个地方把瓶子区分放好。
“眼镜哥,搬货蛮累吧?哈哈,大学生来跟我们混,作孽呢。”那个学生模样的家伙嘿嘿了一下,露出有点槟榔吃多了形成的黑牙。
这时天突然下了几点大雨滴。我有点紧张,问老李:“老李,下大雨了呢,怎么搞?”老李擦了擦汗,抬头看了看天:“兄弟,莫紧张,咯是天老爷吓你的,冒雨,冒雨,你放心。”他转过身:“兄弟们,快下雨了,快点搬啊!争取10点钟收工啊1”“好!”整齐的声音洪亮得把我吓了一跳!
只见他们明显加快了步伐,先前有说有笑的,一下子全静默了下来,只听见他们放下货物的声音。光着背的老李,在灯光的照射下,一颗颗的汗珠在他的背上闪着光。学生的眼镜片上,也有些汗水。
快9点的时候,货物只剩下几十件了。老李抽出他的T恤擦了擦汗,走了过来。张嘴笑了笑:“老板,快完工了。”我明白他的意思,将钱拿出来,数给他:“你点点,兄弟,1250元。”“不用点了,我相信老板。”他接过我的钱,揣进裤口袋,又拍了拍我的肩。
9点半的样子,货全部缷完了。他们坐在地上休息。我走过去,每人发了一根烟:“兄弟们,辛苦了。”一个个,他们都笑了起来。那个叫南瓜的说道:“咯算么子罗,风快的就搞完哒。要么子12点罗,才9点半呢。”
这时老李走过去,给他们每人发了二百块:“发钱了,发钱了!”
那个竹杆接过钱,还把钱放到鼻子边闻了闻:“崭新的票票,嘿嘿!”
老李凑过去:“今晚莫又跟老子去嫖堂客啊!”
“你才嫖堂客呢,嫖客子。”
“老子一杂耳巴子吊死你,哈哈。”
看着他们闹成一团,我在边上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